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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9）
劉敏的眼圈泛紅，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
窗外暮色漸濃，房間裡的陰影仿佛也在無聲地蠕動。終於，她長嘆一口氣，緩緩點頭。
"我們馬上就要搬去外地了，"劉敏低聲說，眼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這麼多年來，我沒有一天能睡得安穩，經常做噩夢……"
她的聲音顫抖着繼續說："陳……陳國平，他那時是我們的物理老師。"劉敏攥緊拳頭，指節發白，"他總是找各種理由單獨讓女生去見他，補習、指導作業、忙老師整理作業或卷子......"
"有一次……有一次，我在幫他整理試卷，他突然......"她的聲音哽咽了，屈辱溢出眼眶，"幸好有老師來叫他開會，我才......我才逃走了……"
劉敏停了下來，不停地用手揉搓自己太陽穴。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等着，等她的情緒一點點緩過來。過了許久，她抬起頭，聲音雖然還在顫抖卻帶了一絲堅定："後來，我就留意觀察，發現班上有好幾個女同學被他叫走後，再回來都表現得很不對勁。有人轉學了，還有一個女生得了抑鬱症，休學了......"
我雙手狠狠抓着椅子扶手，深深的憤怒和無力在我大腦里叫囂。
"案發那天，我確實看到陳國平慌慌張張從學校的體育器材室那兒離開了。但是......"劉敏的聲音低了下去，"但是……陳國平的父親是個大官。他們來了我家，威脅我和我爸媽，我們只是普通的平頭老百姓…...我們真的惹不起……"
她的眼神黯淡下來，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無助的時刻，"我們沒有選擇，只能撤銷證言。"
（10）
市局談話室內，李明誠的詢問話音剛落。
我緩緩從口袋裡取出一支錄音筆，輕輕放在桌子上，二十年的重量也不過就是"咚"的一聲響。
"證據就在這裡，這裡面是劉敏的證言。請聽吧。"
我按下播放鍵，劉敏顫抖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迴蕩，李明誠的表情變得越發凝重，眉頭緊鎖。
"這些證詞，劉敏聲明保證真實，並表示願意出庭作證。"我最後補充說。
李明誠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等我開口，他拿着錄音筆快步走出談話室。我知道，他這是去核實證詞的真實性了。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李明誠重新推門而入。
"張老師，"他低沉地緩緩開口，"就算陳國平曾經猥褻過劉敏，而且林小雨被害當天他曾經出現在案發現場，但是根據當時的物證，我們仍然無法證明他就是兇手。這一點，您很清楚。"
他的目光如刀，走到桌前坐下，"您手裡到底還有什麼證據？一起拿出來吧。"
我淡淡一笑，"不要着急，明誠。我們慢慢來，需要查的事情還很多。"
（11）
昏暗的廢舊車庫裡，一束強光直直照在陳國平的臉上。劉敏的證言在空蕩的空間裡形成了立體的迴響，每個字都是一記沉重的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陳國平的表情瞬息萬變，從震驚到慌亂，再到強裝鎮定。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眼神閃爍不定："張法官，您聽我說。我承認，我當時確實是說謊了。我當時……是去旁邊的倉庫找實驗器材的，可能是路過了體育器材室，但我並沒有注意那兒有什麼人。當時警察問我，我為了避免麻煩，才說自己在辦公室批改作業的。真的！"
"但是劉敏說的什麼……我和我父親去她家裡威脅她？純屬誹謗！我們只是去安撫和勸說，絕對沒有威脅！"陳國平的語氣漸漸強硬，"至於猥褻女學生，那更是無稽之談！我不知道劉敏對我有什麼不滿？為什麼要污衊我？但我發誓，我一定會追究到底！"
我冷眼看着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人渣的拙劣表演，他是那麼憤怒、那麼委屈，好像真的遭到了污衊，這演技可比現在電視劇里那些年輕演員強多了。
"陳國平，"我冷冷開口，"這麼多年來，你每晚是怎麼安心入睡的？傷害了那麼多未成年少女，你的心裡竟然就沒有一絲悔意？"
我直視進他的雙眼，"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禽獸！"
陳國平勃然大怒，扯着嗓子咆哮："你們……你們串通好了陷害我！張雅琴！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我不語，只是狠狠地盯着他。在我的眼神下，他漸漸噤聲。我緩緩拿出第二支錄音筆，直接對準他的臉，按下了播放鍵。
隨着錄音的播放，陳國平的表情變化之精彩，無法用言語形容。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唇慘白，冷汗從額頭上滑落，然後就是徹底的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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