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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12）
市局談話室的椅子坐久了確實很不舒服，我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儘管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着疲憊和痛苦，但我知道，我現在還不能倒下。
我將第二支錄音筆遞給李明誠，"明誠，這隻錄音筆里有兩個人的證詞。她們都是林小雨的同學，二十年前都是陳國平的學生。這兩個女孩都曾被陳國平性侵過，甚至……不止一次。"
李明誠猛地抬頭，瞳孔驟縮："什麼！您說什麼！"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繼續說："我相信林小雨也是性侵的受害者之一，而且受害人很可能遠不止這三人。但是以我目前的能力，只查實了這兩位。剩下的，就靠你們警察了。"
"張老師，您......您是怎麼查到這些的？"李明誠震驚地看着手裡的錄音筆。
我看了一眼時間，從包里拿出藥片，就着已經涼透的水吞下。我疲憊地嘆了口氣，這具已經衰敗的身體，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走訪劉敏的時候，"我緩緩開口，"她最後給我提供了幾個可能被侵害的女生的名字。我通過自己的人脈查到了她們的聯繫方式。後來的一個多月里，我一直在走訪了這些潛在的受害者。這些姑娘們，對我的詢問非常抗拒，大多都避而不談，我都能理解……"
我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幾個姑娘驚恐的臉："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拜訪、溝通、說服，終於有兩個人願意開口了。蘇玖蘭和馬欣欣，她們當年都是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女。遭遇這樣的事，對方又是自己的老師，她們都嚇壞了，根本不敢告訴任何人，只能默默忍受。"
我睜開眼，直視李明誠："但是林小雨不一樣，她很勇敢。她告訴蘇玖蘭，要去報警，讓警察抓住這個壞蛋。然後......林小雨就死了，死在了校園裡。"
"蘇玖蘭和馬欣欣其實都猜到了，一定是陳國平為滅口殺害了小雨。之後，當他再次性侵蘇玖蘭時，還曾經威脅她，如果敢報警，她就會跟林小雨是一樣的下場。"
突然一陣眩暈襲來，我停下來調整呼吸。模糊的視線和劇烈的頭痛讓我很難集中精神，深吸幾口氣，我強迫繼續費力地說下去：
"蘇玖蘭和馬欣欣還提到，陳國平那個禽獸在性侵她們的事後，還會拍攝照片和視頻。他還用這些來要挾她們，讓女孩子們保持沉默。"
話音未落，李明誠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
「明誠……」
沒等我繼續說下去，李明誠已經沖向了門外。
我暗自搖頭，"真是個性急的孩子啊。"
（13）
離開蘇玖蘭和馬欣欣的家，我獨自走在夏日的大街上，感到一陣陣寒意襲來。
街上甜蜜的戀侶、幸福的小家庭都在說着笑着，喧鬧聲在耳邊轟鳴，卻無法進入我的內心。蘇玖蘭和馬欣欣的證詞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剖開了我多年來的信念。
到底還有多少黑暗潛伏在光明之下？還有多少人被壓在傾斜的天平下無法直起腰來？我曾經堅信法律的公正，相信這個世界會因法制的普及而變得更加公平。然而現在，這一切都如同泡沫般破碎。
趙劍的話在耳邊迴響："兇手已經自殺了……陳國平父親的學生們如今全都掌握着政法系統的大權。翻案難度又大又毫無意義……您還是放棄吧……"
放棄？不，我不能放棄。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後這幾個月了，既然無法通過正規途徑糾正錯案，那就讓我親手扳正這失衡的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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