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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人皮背面果然寫滿血字，落款處按着七個不同的手印。
窗外忽然電閃雷鳴。借着剎那白光，趙伯看見每張人皮的眼眶裡都嵌着米粒大的金佛——正是七姨太終日佩戴的那尊！
僧人用竹杖戳破金佛，腥臭的黑血頓時噴濺滿牆，血雨中浮現出七張扭曲的鬼臉。
"她們根本不是活人。"僧人扯開七姨太的旗袍，露出腰間縫合線，"十年前就該入土的屍首，靠吸食李會長陽氣苟活。"
縫合處突然崩裂，爬出數百隻白蟻，蟻群組成張模糊的人臉，依稀是道士的模樣。
趙伯想起老爺臨終前的囈語，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他發瘋似的沖向東廂書房，那是老爺生前處理機密事務的所在。
銅鎖被砸開的瞬間，霉味混着血腥氣撲面而來。
月光透過氣窗照在書桌上，攤開的賬本泛着幽幽綠光。
趙伯顫抖着翻到最後一頁，民國六年七月初七的記錄讓他如墜冰窟： "購得揚州瘦馬七匹，耗資七千銀元。張天師施換魂術，以七具溺斃女屍為容器..."
墨跡在此處被大團血漬覆蓋，隱約能辨出"延壽"、"反噬"等字眼。賬本夾層忽掉落張泛黃照片，是年輕時的老爺與七個穿嫁衣的女子合影。
那些新娘蓋頭下的臉，分明是七位姨太太！
閣樓又傳來飄渺的戲文："原以為畫皮能遮骨，誰料因果終有數..."趙伯攥着照片癱坐在地，終於明白為何老爺從不許姨太太們踏出公館半步。
窗欞上突然映出七個窈窕身影，她們哼着歌謠緩緩抬手，皮膚像手套般褪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暴雨沖刷着李公館的琉璃瓦，檐角銅鈴在風中發出碎骨般的聲響。
趙伯蜷縮在書房角落，手中照片上的七個新娘正滲出黑血，將宣紙賬本浸透成暗紅色。
閣樓飄來的戲文忽近忽遠："三更鼓，五更鑼，畫皮娘子要過河..."
"施主可知這宅子原是前清刑場？"赤腳僧不知何時立在門邊，竹杖掛着串沾血銅錢，"光緒二十三年秋，七個揚州瘦馬在此凌遲處死。"
他掀開地毯，青磚縫隙里嵌着發黑的指甲蓋，"怨氣凝成七煞，需用活人陽氣鎮着。"
趙伯猛然想起民國六年的冬夜。老爺從揚州回來時帶着七口紅漆木箱，說是古董字畫。
那夜馬廄里的狗狂吠不止，守夜夥計說看見穿嫁衣的女子在井邊梳頭。
如今想來，箱中裝的怕是那七具女屍！
"大師救我！"趙伯抓住僧人衣角，卻扯下半幅衣袖——破布下赫然是腐爛的皮肉！
赤腳僧退到月光里，斗笠下露出森森白骨："貧僧十年前就該圓寂，為鎮這七煞才借佛骨續命。"
他指間念珠竟是七顆人牙所制，"速去地窖取回五爪金龍，子時前..."
話音未落，窗外飛來道紅綾纏住僧人脖頸。
趙伯回頭望去，渾身血液幾乎凝固：七個無臉女子倒掛在雨幕中，嫁衣下擺滴着黑水，裸露的指骨抓着房梁。她們同時開口，聲音像是生鏽的刀片刮擦瓷碗："老東西...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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