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藏劍山莊燈火通明,長老們擁擠在莊主的門外,每一個臉上表情都冰寒。
“這到底是怎一回事?”徐長老扶著拐杖從人群中走進屋,看著滿地的鮮血,目光又落在那滲著血絲的紗布上麵。
蕭楚辛木訥著一雙眼,靠坐在榻上也不話,倒是南宮香拿著帕子不停的哭。
“莊主隻是去送了一次花娘,回來便將手給剁了……也不知道那個女的到底給莊主灌了什迷湯,這少了一隻手,我們以後該怎辦啊?”她越哭越大聲。
徐長老冷哼一聲,不耐的吼道:“就知道哭!哭有什用!”拐杖朝著地麵狠狠的錘了一下:“去派人將花娘找回來!”
“不用了,我來了。”一道清冷的女聲,眾人讓開,一身素衣的花娘走了過來。
她的頭上戴著一朵白花,身上的衣服純白不帶任何一點雜色,表情木然。
“我來了。”
“花娘你到底莊主出了什事情?”徐長老著急的問著花娘,這是他從看到大的孩子。
“花娘!莊主還沒有死呢,你穿一身白衣還帶朵白花做什!”南宮香聲音尖銳的插了進來,眾人一看,果然!
當下有些不喜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
花娘冷笑一聲:“為什這穿,我想莊主自己知道。”
徐長老轉眼看蕭楚辛,隻見他眸子閃過一道痛苦的光芒,但依舊沒有打算開口話。
“……這世上,欠債就得還債,他現在做的事情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心安而還的債而已。”那紗布看在她眼中就像是個諷刺。
當初她孩兒沒了的時候,可沒有這多人對她噓寒問暖……
“花娘……你到底在什?”徐長老身子不好,搖搖晃晃的就要跌掉,身後的其他長老趕緊上前扶住,麵色不善的看著花娘:“你這女子一出現便出了這禍事,是不是故意來藏劍山莊尋仇的?!”
“尋仇?”花娘宛若惡鬼的目光從蕭楚辛身上劃過,落在南宮香身上,成功讓她嚇得一退。唇角微勾:“沒錯,我就是回來尋仇的……你們藏劍山莊誰不欠我?欠我的就得還回來!”
“花娘……”徐長老知道花娘講的是什,當年花娘的父母為了藏劍山莊將整條命都丟了,當年她的女兒又因為一些事情跳崖自殺,雖然現在安然無恙,但是他知道她的心理是有恨的。
複雜的看了一眼蕭楚辛,他咳嗽出聲,身子佝僂著:“罷了罷了……這件事情我不管了……”著讓人扶著他離開,任憑其他長老怎喊都不回頭,當真是不管這件事情了。
“你這瘋女子!藏劍山莊怎會欠你!”一個長老站出來,吹胡子瞪眼。
花娘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是慢慢的從懷中抽出一根皮鞭,鮮紅的顏色在燭燈的照耀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看得人一緊。
“你要做什!!”南宮香拉著自家嬤嬤朝後退去。
花娘譏諷的看了一眼蕭楚辛,然後移開:“殺你。”
“你敢——!”南宮香尖叫一聲,其他長老立刻擋在她麵前:“在我們麵前敢殺我們的夫人,你是不是太不將藏劍山莊放在眼了?!”
花娘淡淡的看著,目光有些不屑:“你們已經中了散攻藥,已經不能運功了……現在的你們就跟平常人一樣,若是真的不怕死,我也可以送你們一程,畢竟你們的命也是我那薄命的父母救的,我拿回來也無可厚非。”嗜血的光芒從眾人身上掃過,長老們麵色青白,但是終於是讓開了。
竟然都是一群貪生怕死之輩!
“夠了,長老們都出去吧,這是我蕭某的家事。”蕭楚辛終於開口,聲音頓顯疲憊。
長老們惡毒的看了一下花娘才離開,還有些人為了不輸氣勢,放了幾句狠話,無關痛癢,花娘根本不放在眼中。
“想清楚了?這一次……你還要攔我嗎?”花娘將皮鞭一拉,發出尖銳的聲音,南宮香蒼白著一張臉看著蕭楚辛,她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他了。
隻見他毫無血色的臉上閃過一絲倦怠,她著急了,大聲吼道:“蕭楚辛!你要是不救我,我們南宮世家是不會放過你的!!”
“哦?南宮世家?”花娘朝著南宮香那邊走了幾步,看著越發驚慌失措的美人,眉眼閃過冷色:“我倒是不知道一個沒落的世家竟然還敢威脅藏劍山莊。隻不過是個的南宮世家,我南謝樓不費一兵一卒便可讓它從這大陸上消失!”
“花娘,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等到你死了,我馬上就讓你的家人來陪你。”她一生白衣站在屋中,身上的殺意肆掠:“……南宮香,你這些都是你曾經對我做的,奪走我所愛的,傷害我所在乎的……你搶走蕭楚辛霸占藏劍山莊我都不怪你,可是為什你要奪走我的孩子?!”
這是她萬萬不能原諒的!絕對不能!
“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經打算那場大雪過後就離開?”她將鞭子啪啦一聲摔在地上,然後猛地上前,將那個嬤嬤扇到旁邊去。嬤嬤身後的南宮香嚇得尖叫一聲,癱倒在地。
“南宮香!你到底是多狠的心,才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奪走一個年輕的生命?”用鞭子挑起那張因為恐懼變得猙獰的美人臉。
南宮香看著遠處閉著眼睛不看這邊的蕭楚辛,她的丈夫……他好像是真的不打算管她了,就因為眼前這個女人重新出現,他現在竟然連她的生死都不在乎了!
早就知道的……她早就該知道的,隻要這個女人出現,他蕭楚辛眼中就不會有她南宮香的存在……
那一年這個女人跳下懸崖,他一個人伸著手放在懸崖口整整三個時辰沒有動一下,回來之後便生了一場大病。她利用家族勢力逼著他娶了她,可是這些年,他碰她的次數屈指可數,尤其是在查出她不能生育之後,便再也不去她的房了。
心漸漸變得有些冷,她冷靜下來了。自嘲的笑了一聲,然後眸子抬起看麵前的女子,那目光中帶著怨毒。
“因為你生的是他的孩子,所以必須死。”
“為什!”花娘克製著想要一掌拍死南宮香的衝動,咬著唇問道。
南宮香頹廢的坐在地上,似乎是在回憶:“那場大雪,嬤嬤聽見你在梅花樹下的話,然後我便知曉你懷了他的孩子……孩子,多美好的詞語,這是我一輩子都不可能給他的。”眼睛閉上睜開,竟是鮮紅:“可是我給不了的,你又憑什給?!要是被他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我的一切就都丟了!都丟了——!你知不知道!所以你必須死……必須死——!帶著你那個肮髒的兒子一起死——!!”
“啪——!”花娘再也忍不住,一巴掌將南宮香扇到在地,看著她口吐鮮血的笑著坐起身,眼中的恨意滔。
“南宮香,我不殺你……我要你求生不可,求死不能……”眼中的溫度寸寸成冰……就因為她自己不能生養,就要剝奪其他人的孩子嗎?
南宮香,我要讓你後悔從人世上走一遭!
鞭子高高的抬起,便要落下,卻受到阻力,她轉過頭看到那個單手的男子,用左手固執的拿著鞭子,神情疲憊:“花娘……算了吧。”
算了吧……
花娘,算了吧……
即使心已經對他再無感覺,但是聽到這句話,她還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動動唇,顫抖著問出聲:“你再一遍。”
蕭楚辛看著花娘的眼眸深深,麵遍布傷痕,又重新了一遍:“……我,算了吧。她……她也是個可憐人……”
“你再一遍!蕭楚辛你看著我的眼睛再一遍!”南宮香可憐?她的孩子就不可憐嗎?他敢她那個還未出世便死去的孩子不可憐嗎?!!
“花兒……”他用少年時期的稱呼喊她,眼中有淡淡的請求。“我們以後還能再生一個,你切勿再傷人性命了。”
花娘捏緊手中的鞭子,看著蕭楚辛,銀牙一咬,將鞭子從他手中抽回,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就在蕭楚辛鬆了一口氣的情況下,她冷笑著從袖口中拿出匕首,轉身插進了南宮香的腹中,鮮血迸濺了她一臉,聽著身下女子淒厲的叫聲,這一刻……
竟也不是那痛快……
不過那又如何?她要報複的人,誰能攔得住?!
挑釁的站起身看那邊震驚的蕭楚辛,唇角冷凝:“你已經沒有資格在喊我一聲花兒……她是我失去孩兒的主導者,你蕭楚辛——孩子的爹,就是幫手!你的手上同樣沾染著我孩兒的鮮血!”
蕭楚辛聽罷,眼中最後一點光芒熄滅,看著她身後躺在地上捂著腹哭叫的南宮香,目光移到挺直站立的冷麵女子,他默然……
從什時候開始,他們之間變成了這樣?
從他下藥讓花娘昏睡欺騙她娶親的時候嗎?
還是他一掌將她的身軀打出去的時候呢?
又或者,更早……在他聽信他人話語不再相信她的時候……?
“……南宮香我帶走了。”花娘拍拍手,花千帶著兩個人出現,蹲下來給南宮香塞了一粒藥,然後南謝樓的人便將南宮香給帶走了。
從頭到尾,蕭楚辛都沒有攔一下,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花娘,似乎要看清眼前的女子,又似乎在等一個答案。
等到花千也離開之後,花娘才慢慢移開視線,轉過來看向那邊的男子。她曾經很愛很愛的一個人……雖然時光已經將他摧毀的麵目全非。
“……有生之年,願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出門的時候,六月的夜風吹在她臉上涼涼的,伸手一摸,才發現是淚下來了。
她花娘此生都不再有機會擁有自己的孩子了……再也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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