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侯爺府,蘇佩玖上馬車的時候,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蕭占:“接下來你打算做什?”
“去藏劍山莊。”蕭占深邃若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浮光,看不真切。
“決定好了?”
蕭占勾勾唇看蘇佩玖:“這本不是我決定不決定的事情,隻是去要一個原因,問一個結果。”
蘇佩玖手鬆開簾子,在簾子落下的一瞬間,她心幽幽的歎了一句:你到底對於月娘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若是愛,為何如此沉寂?
若是不愛,又為何如此奔勞?
藏劍山莊距離這有點遠,由於蘇佩玖懷著孩子,所以蕭占決定讓言白送她回去,自己親自前往。
在分叉路口的時候,言白接過馬匹的韁繩,蕭占瀟灑下車,蘇佩玖手放在車簾子上麵,最後還是沒有掀開。到底是外人,有什資格來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蕭某就此告辭!那楓葉林的客棧,若是你們師兄妹喜歡便留著,若是不喜歡……便一把火燒了吧。”聲音就像是一陣清風飄過,原地已經看不見那人。
“言白,走吧。”馬車在分叉口停了一會,蘇佩玖輕輕了一句。那馬蹄才緩緩抬起,朝著遠方而去。
…………
藏劍山莊禁地之內,蕭占看了一眼匆匆趕過來的蕭楚辛,看到他斷掉的右臂,轉過視線去湖麵。
“老祖宗,您怎回來了?”蕭楚辛震驚的道,之前那個南謝樓的樓主還要來找他呢,現在他竟然回來了。
“你是藏劍山莊現在的莊主?”蕭占眼中帶著一絲平和。
蕭楚辛弓腰點頭稱是。
蕭占嗯了一聲,便入了禁地,一句話也沒有,留下蕭楚辛莫名其妙的看著湖麵。
到底老祖宗為什回來的?
照樣是藍色的世界,照樣是破舊的古樓。
蕭占緩緩的移動腳步站在古樓的前麵,胸前中都好似有一股酸澀之意。
“雙兒,出來見我。”他輕輕的了一聲,卻好似整個湖底都流淌著這聲音。
原本寂靜的湖底開始有些沸騰,一團團透明的泡沫從地上升起,很快便將這清澈的湖底世界鬧得朦朧起來,蕭占站在原地不動,似乎從未發現一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泡沫終於肅清,一位穿著桃色裙衫的女子背對著妖嬈的站在那。
“你終於舍得回來了?”那女子幽幽的轉過身來,一張宛若清水芙蓉的麵容呈現出來。
“陪我去見一個人。”蕭占開口。
陸詩雙卻是笑了:“這百年的時間,你將我壓在湖底不能出來,一出來就是為了陪你去見一個人?”
“雙兒,我是為了你好。”陸詩雙武藝高強,經常月圓之夜血性大發,必須殺人才能解除煞氣,所以當年藏劍山莊每逢月圓之夜便屍骨成山,他不得已將她用陣法困在此地。
“哈哈哈……為我好?我當然知道是為我好了,隻不過蕭占,你要帶我去見誰?”陸詩雙盈盈的柳腰一搖一擺的轉到蕭占麵前,伸手去摸他的臉,而他也不躲。
“見了你便知道了。”
“可是沒有幾日便要月圓了。”她在提醒他,她的危險程度。
蕭占嗯了一聲,轉過去:“走吧。”
陸詩雙站在他身後,看著那個寬廣如海的背影,眼中的瘋狂幾乎要吞沒整個湖底世界。
多少年了?終於要出去了……
梁瓊山腳下。
陸詩雙美眸中閃過慍怒:“你帶我來這幹什?”
蕭占伸手拽住她的手:“來見故人。”
“我不去!”她反手過去一掌,蕭占不躲不避,生生受住,唇角逸出一點血絲,看到陸詩雙一愣。
“走吧。”他拽著她朝山上走去。
那山洞很偏,坐落於半山腰,沒有依傍,唯一的方法便是從山頂上往下利用輕功飛入。
到了陸詩雙和蕭占這種年紀的人,武功造詣自然是在這大陸上無人能及,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二人便出現在了山洞之內。
與此同時,月娘幾乎是渾身一震,便感應到從靈魂深處傳過來的恨意和恐懼。
陸詩雙來了……
她過來是為了讓自己魂飛魄散嗎?……南謝樓交代好了,也在最後的時光中挑選好繼承人,應當是沒有什不滿足的了。
隻是此生唯一遺憾便是……不能再見蕭占一麵,這個曾經讓她義無反顧的男人,終究是無緣相見了。
緩緩的現了身,她將整個山洞封閉的暗無日,聲音陰冷肅殺:“……過了這多年,姐姐終於願意來看我了?”
陸詩雙是她的姐姐,孿生姐妹,兩個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便是她有一雙碧色的眸子。
蕭占幾乎是一瞬間便看見了懸在半空中的猙獰女鬼,雙眼空洞留著猩紅的血水,唇部被鋼絲縫住,麵色青白,四肢殘缺……死相極其淒慘。
月娘是看不見蕭占和月娘的,隻能靠著人氣來分辨到底他們在哪,但這種人氣僅僅隻對一般人有用,蕭占和陸詩雙都是能夠逃避黑白無常追蹤的人,所以自然沒了眼睛的她看不見山洞到底都有誰。
隻能憑借著生前的恨意來肯定陸詩雙絕對進了麵!
“妹妹我可是日夜都思戀著姐姐呢,想著什時候姐姐也可以下來陪陪我呢……”陰風越刮越大。
蕭占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陸詩雙,又看了一眼死相淒厲的女鬼,嗓子幹啞:“……月娘?”
月娘聽到有人喊她,聽到聲音之後,靈魂閃了一下,有些透明。
她……沒有聽錯吧?
這個聲音好像是那個人……?
“蕭占?是你嗎?”她很艱難的吐出這兩字,跟著胸口都像是活了一般動了兩下。
“是我。”
沒有想到再見的時候,已經陰陽兩隔。
陸詩雙冷哼一聲,去捏手中的玉石:“在這邊郎情妾意的給我看嗎?你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欒月,你就應該跟著你那個沒有用的娘親永遠的死在明月灣,你就不應該回來!現在落到這樣的境地,也怨不得我!”
“雙兒!”蕭占抓住陸詩雙手中的玉石,迅速握在掌心,然後點住了她的穴位:“不可任性!”
不可任性……
月娘飄在空中的魂魄抖了一下。
從很久之前,他對陸詩雙一直都是不一樣的,永遠都是不一樣的,對於她犯的錯,從來都是四個字不可任性,即使現在看到她被害的如此淒慘……他這樣的偏袒著陸詩雙。
“蕭占……”她空洞的眼看著前麵,不知道他在哪,隻能看著一個地方話。
“月娘?”
“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你便是。”
她的靈魂又透明了一點:“……當年你為什要娶我?”
既然從來愛的都不是我,為何又要娶我?!
…………
她欒月,是明月灣最後一個巫女,掌管著整個明月灣的命運,注定畢生都要死守這方土地。
直到一個少年的闖入,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那日,少年一身是血的倒在她的陣法之內,手中死死的攥著一把寒劍。
不知道處於哪一種心思,她最終留下了他的命,甚至幫他清理包紮傷口。她救活了他,卻不知道在以後的日子,她會因為他的出現萬劫不複……
巫女可以算算地的命運,唯獨算不出自己的命運……一日她心血來潮來算了一卦那少年的命運,卻發現前方一路迷蹤。
少年醒過來的那,正好她參加巫術儀式回來,剛進門便落入一雙湛藍色的大海中,一顆心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僅僅是這一下,她卻耗費了畢生的精力。
“你救了我?”
“你叫什?”
“謝謝。”
少年了三句話,她卻魔怔一般覺得好聽的緊。
“我叫欒月,你可以喊我月娘。”她斂斂心神,站在門口別扭的不肯進去。
“我叫蕭占,謝謝你救了我的命。月娘,這名字真好聽……”
他覺得她的名字好聽……
這日午後,她墜入了一個很深的夢魘,終至有一日將自己都丟了進去。
“什?!你要出明月灣?!”族長還有族民憤怒的站在出口攔住他們的去路。
她冷著一張臉將自己的族脈斷了一根:“這樣可以了嗎?斷了族脈,我便不是這巫女,這樣還不能出去嗎?”
她記得那個時候族長紅著一雙眼瞪著她還有她身後的男子,嘴唇發抖:“總會有一你會後悔的,月娘!你會後悔的——!”
你會後悔的……
是啊,她有一會後悔的,總有一。
洞房花燭的時候,她嬌羞的問他愛不愛她,卻隻得來一枚深吻。
那一夜她將最好的自己交給了他,完完整整的交給了他,感覺整個人生都是幸福美滿的。
她傳授他明月灣的巫術,盡力交給他長生不老的法子,甚至因為這件事情險些遭到罰。
身為巫女是不能生孩子的,所以這漫長的一生,她打算跟他一起過。
蕭占是她的心上人,心尖上的人,難以割舍,觸碰不得。
舉案齊眉的日子過了幾十年,藏劍山莊逐漸也開始走上正軌,那日陽光正好,他領著一個跟她長得無比想象的女子站在她麵前,殘忍的開口。
“這是你的姐姐陸詩雙。我將長生不老的法子也教了她……”
原來這個世上,她所有的付出都是一廂情願,這個深邃如海的男子總是會在人最溫情的時候,挑開你的傷口,往上麵撒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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