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葉夙站在亭台之上,夜風將他的衣角吹得翻飛作響,他負手看著遠處的星辰。
不知道過了多久,深藍色太監服出現在他身後,手中拿著一件披風:“陛下,夜深了,可以休憩了。”
披風給他披上,太監站在原地等候著君葉夙話。
“大伯……今的決定是對的嗎?”沙啞的不像話的聲音從君葉夙喉中發出。
那太監挺直的身子輕微顫抖了一下,隨後稍稍彎曲了腰:“陛下該休息了。”
君葉夙單手上去捏住披風的一角,歎了一口氣:“大伯還是不肯原諒朕啊。”完朝麵走去,身後那深藍色太監服的人,神色複雜的盯著君葉夙的背影,最後眼中所有的深思全部化成一道流光消失。
夜更加深了。
蘇佩玖坐在馬車上麵,托著下巴靠在軟墊上麵,眼皮子漸漸重了下去,但是剛剛要睡過去的時候,馬車猛烈的顛簸了一下,她猝不及防撞在馬車上,心也咯了一下。
不會祁墨來算賬吧?這快?她還以為那兩個人要在皇宮打一場才能出來呢……
“黑鴉,外麵什人?”她揉了一下頭,沒有掀開簾子。
隻聽見黑鴉聲音很嚴肅:“樓主請不要出來……”然後就是劍鞘出劍的聲音,刀劍交割寒光乍現,蘇佩玖知道事情可能有些超出自己預料了。
“你們是什人?!敢來行刺平安王!”黑鴉一個橫掃逼退對方之後,立刻發出信號,瞬間身後站了一排黑衣人。他冷著眼:“若是識相出主顧,我倒是可以饒你們一條狗命!”
“一直都有所聞南謝樓的第一高手黑鴉是個半張臉見不得光的人,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弟兄幾個不才,想要好好向這第一高手討教一翻!”對方陣營中走出一個一聲漆黑,全身上下之後一雙眼睛露在外麵的人,那人聲音像是十歲孩童一般稚嫩,隻是身子確如成年男子一般壯碩,原是個化了音的。
“半張臉見不得光總比整個人都見不得光要好?自己藏頭露尾披著王八皮還非要往別人身上潑髒水,是不是這樣就能讓你那卑鄙的心好受一點?”黑鴉向來不是一個肯在口舌上麵退讓的人。“大老爺們的裝什十歲孩子,那聲音你不嫌惡心的慌,也要顧及顧及別人的感受好嗎?!真是變態!”
“你——!”那人手握緊刀劍,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閃現,他好似深呼吸好幾下,才保持平靜繼續開口:“想不到黑鴉也是一個伶牙俐齒的主,罷了!隻要你家主子乖乖的交出玲瓏脊,我們便留她一條全屍!”
“留個全屍?好大的口氣!你問過我手中的劍了嗎?”話音未落,一把寒光閃閃的劍倏地衝了出去,幾道血花飛濺,對麵陣營中已經倒下了兩個人,排頭的人眼中閃過幾分慌亂,但更多的,在黑鴉看來是古怪。
“平安王賣主求榮,毀了元蒼!一個隻會靠美色侍人的陰險女子何德何能還霸占著玲瓏脊?!難道想要當女皇不成?!”孩童稚嫩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很是詭異,蘇佩玖坐在馬車內,陰沉著一張臉,知道對方這一次可能不是過來刺殺的,而是過來故意散播消息的。
這赤國所有人中,哪怕君葉夙也罷,身邊的暗探明探都沒有她多,要是玲瓏脊在她身上的消息被傳出去,隻怕全下有心之人都會群起而攻之!到時候她即使手握大軍還有財勢也難以與下人為敵啊……
“全部誅殺,一個不留!”她掀開簾子站在月光之下,看著對麵二三十個人,目光嗜血陰冷。
黑鴉得到命令之後二話不開始進攻,留下一人護在她左右。
血……還是血,到處都是鮮血,到底是黑鴉,不消片刻二十幾個黑衣人被滅的隻剩下一個為首的,而那個為首的也滿身瘡痍隻剩下一口氣撐著沒有倒下。
黑鴉示意人過去結果卻被蘇佩玖喊下:“讓本王來。”
她翻身下馬,噙著一抹媚意的笑,卻好像是來自地獄一般,美麗卻危險。
伸手抽出黑鴉的佩劍,她捏著劍朝那人走去,聲音輕靈:“我這輩子真正動手隻殺過一個人……那是個獄卒,你是我殺過的第二個人,我以後還會殺更多的人,因為我以後有更多要守護的東西……那些東西也許是我的軟肋,但也是我強大的理由!”劍沒入那人身體,她冷著眼看他的眼球變得無神,抽出了佩劍,鮮血順著劍尖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花。
“處理幹淨點。”
“樓主放心。”
蘇佩玖上了馬車,黑鴉跟上去,捏著馬鞭目光隨意的落在自己的屬下身上:“知道該怎做了吧?”
“諾。”很快一行人兵分兩路,迅速將屍體處理幹淨,另一批則是去追殺附近的探子去了。
……
“啪啪啪……”急促的腳步聲,黑夜之中一個人捂著胸口的位置跌跌撞撞的朝著巷子麵走過來,他激烈的敲打著大門,很快有人將他拉進去。
“怎回事?”
“將這個消息傳給主子,千萬!”聲音消失,地上是一大攤血。剩下一人愣了一下,又聽見外麵巷子傳來一串腳步聲隻能咬咬牙看著地上兄弟的屍首,從另一邊翻牆逃離。
昏暗的房間,一盞淺黃色的油燈,忽明忽暗。
穿著墨綠色長袍的男子負手站立,手上拿著一張紙條,眉目間是一層不盡的意味深長。
“你下去吧。”
“諾……主子,二龍……”
“下去!”男子語氣重了幾分,手下垂下頭顱,僵硬著身子走了出去。
等到那個人出去後,突然又從暗中走出一個人,一身深藍色的長袍,聲音粗噶:“做大事的人不應該留下任何後患。”
墨綠長袍男子將手中的紙片輕輕撕碎然後散落在地上,目光柔情卻布滿毒素:“本王從來都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人,放心,他活不過今晚。”
“哈哈……就是喜歡王爺的心狠手辣,要不然我也不會跟你合作啊。”
“不會讓閣下失望的。”相視一笑,均是淬毒的笑意。
“既然玲瓏脊在平安王那,不如我們再看一場好戲如何?”墨綠長袍男子提議。
深藍色長袍的人上半身躲在暗中,看不清神情,隻聽見粗噶的聲音中有隱約興趣:“什好戲?”
“那個不可一世的國師兼宰相的解子石不是一直自詡赤國第一能人嗎?如果知道玲瓏脊在一個女人身上,不知道他會采取什行動。”
“平安王必定不是解子石的對手,要是玲瓏脊落在解子石手,到時候想要拿到我們這,就有些困難了。”深藍色長袍貌似不是很讚成。
“不會的……平安王不是我們想象中那柔弱的,能夠以一己之力在暗中推波助瀾摧毀元蒼的女人,又怎可能會是尋常人家隻懂相夫教子的女流之輩?”
“既然德王已經確信了,我便靜候佳音是了。”
墨綠色長袍的男子轉過身,一張如玉的麵容露了出來,原是晚宴上蘇佩玖一直疑惑的祁申!
祁申輕笑稍微低首:“不會讓閣下失望的。”
“嗯……既然事情已經有了新的變化,我們作壁上觀先觀察一番,這些時日我就不出來了,那人已經有所察覺了。”
“嗯。”
風聲過,深藍色長袍人已然消失,祁申站在原地看著忽明忽暗的燭光,笑的陰冷,誰都不會想到,他才是這下的推動者,隻是這一切的推動都毀在一個女人手上,如果不是蘇佩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他早就將元蒼掌控在手中了,不過現在也不算太晚……
等到坐擁這江山萬,他要讓祁墨看著他是如何壓著他心愛的女人,日日歡愉的!!!祁墨——!咱們走著瞧!
…………
蘇佩玖捏著太陽穴坐在燈火通明的大廳之內,下麵跪著一群南謝樓的人,悶了一會,她開口:“你們的意思是沒有全部絞殺幹淨?”
下麵一個為首的低著頭:“沒有想到探子還有一個同伴,被他逃到暗巷之內,等找到屍首的時候,看見周圍血跡上麵有另一個人的腳步,所以……”
“那個探子的屍首帶回來了嗎?”
“帶回來了。”黑鴉接過話,隻是表情有些奇怪:“樓主要不要親自去看看?”
“……你們都不認識,我看了有什用?”
黑鴉抿唇:“這是……樓主認識的人……”
蘇佩玖聞言,抬眼看著黑鴉,她麵色僵硬了一下,然後起身走到暗衛身後,用手揭開白布後,失態的坐在了地上。
地上的那個人竟然是她的二哥!青龍幫的二龍!
“這到底是怎……怎一回事?”她不自覺紅了一雙眼,手顫抖的想要去摸二龍的手腕,卡在了半空中。
黑鴉將視線收回,不忍再看:“如果查的沒有錯的話,青龍幫的人應該是有意接觸樓主的,樓主身上藏有玲瓏脊的消息應該已經被幕後之人知曉了。”他知道蘇佩玖對於這兩兄弟有很深的情感,所以不忍心再看她水眸中崩壞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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