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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走出病房，刑警隊長不滿地說：「我們得到的信息越早，越有把握抓住疑犯。」
「對你的不幸遭遇我們很同情。」
女孩學着他方才的語氣，一邊做了個鬼臉，「你們警察當然就想着抓犯人，作為醫生，我們卻要為病人着想。你難道不覺得她剛才知道事實後的反應冷靜得有些過分嗎？」
「你是說……」
「她顯然還無法接受事實，她在逃避……而你卻希望她回憶當時的情景……你還真有人情味兒……」
「……我只想快點抓到傷害她的人，難道她不想嗎？」
「抓到又怎樣，能夠改變她失去雙眼的事實嗎？」
信子瞥了嚴秦一眼，後者終於啞口無言，「給她點喘息的機會吧，我會幫你看着她，等她有能力說出事實。」
「你怎麼又摻和到警察的案子裡去了？」
信子正在給病人餵水，危峻悄沒聲息地進來，將她拉到一邊輕輕地說話。
「沒有呀，我只是在照顧病人。」信子輕聲回答。
危峻同情地望了床上的少女一眼，後者似無察覺，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他對信子道：「那個歹徒不會來醫院再次傷人吧？有沒有危險？」
「當然不會。」信子安撫他，「你快出去吧，嚴秦和主任說了讓我專門照料她，實習生的任務全落到你身上了，你這麼有空嗎？快去快去。」
危峻無奈，捏了捏戀人的手，又輕輕地開了門出去。
「剛才那是你的男朋友嗎？」信子將水杯遞到病人口邊，少女卻搖了搖頭，突然開口道。在此之前，她們僅有簡單的應答，還從沒有過交流。
「咦，你怎麼知道？」信子有些驚訝。
「你們說話的語氣啊。」少女似乎在笑，「他可真關心你。」
「嗯。那你呢，你有關心你的人嗎？」信子輕聲問道。
少女低下了頭。
見她不準備回答，實習生笑道：「我姓沈，叫信子，你呢？」
「我叫小慶。」
「小慶……真好聽，你姓什麼呢？」
少女搖搖頭：「我沒有姓。」
其實之前嚴秦已經告訴信子，警方沒有找到少女的家人。她好似是這個城市憑空長出來的植物，竟是毫無來處的。
信子看着小慶，女實習生一貫漫不經心的臉上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憐憫。
「嗨，」她突然用一種輕鬆的語氣岔開話題，「我也瞎過呢。」
好像隨口拋出的字眼，令小慶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對方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是我12歲的時候吧，因為做了對別人不太好的事情，遭到了報復。那個小孩在憤怒之下撿起地上的一塊磚頭，向我的腦袋砸去。雖然頭沒什麼事，但眼睛卻因為受到劇烈的腦震盪而暫時失明了。
那段日子我過得十分愜意，我的二堂哥本來就很疼我，我看不見之後更是對我寸步不離——我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啊。可惜，好日子沒過多久，我又看得見了。為了賴着我喜歡的二堂哥，我還多裝了幾天，被他發現後還大罵了我一頓呢……」
「哦……」少女冷冷地應了一聲，「不過你這段好日子過了多久呢？」
「嗯……大概三個禮拜吧……」
「不知道要是你一輩子都看不見了，說起這段經歷來還會這麼津津樂道嗎？」
「不知道啊。畢竟我很快又能看見了。陽光、草地，還有我二堂哥吹鬍子瞪眼的臉，這一切再看到時，真的覺得很親切啊……」
少女低下了頭。
「請你出去……」
「嗯？」
「出去……」
「你不要喝水了嗎？」
「出去！」
信子看着小慶因為氣惱而越發顯得蒼白的臉——少女緊咬着下唇，手指顫抖着指向房門。女實習生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又看了一眼少女入院之後首次露出的受傷表情，腳步沉寂地走了出去。
「危峻，」她走到辦公室里正狂寫病程錄的男友身邊，「我想，我們的任務還是互換一下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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