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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血，大朵大朵的血，即使在暗夜骯髒不堪的巷子裡，依然能開出斑斕璀璨的花。那些花在污濁的餐館後門那油污肆虐的地面上，印花織錦般絢爛，如破春紅梅般怒放，夾雜着腥鹹的海一般的味道，刺激着鼻腔，控制着我的瞳孔。
真是讓人興奮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聞不到成千上萬輛汽車排出的尾氣，聞不到地溝里冒出的惡臭，聞不到廉價餐廳後廚傳出的嗆人油煙、腐爛蔬菜令人作嘔的氣息，也聞不到流浪貓狗糞便難以名狀的味道。我能聞到的，只有倒斃在我面前那人垂死時嘔吐出的胃液和膽汁混合的酸臭味，還有那腥鹹得仿佛甜絲絲的血所散發出的令人迷醉的氣息。
13刀，不，應該是14刀——把他的耳朵釘在建築垃圾上的那一刀也應該算吧。雖然那不是致命傷，雖然，呵呵，那時他已經死掉了，死得一點氣息都沒有了。
儘管給他套上一個厚厚的大塑料袋可以讓隨後狠狠插下去、用力拔出來的刀鋒不會帶出血來，但他掙扎的力氣還是大得嚇人。這就是瀕死狀態下人的超常力氣吧？真看不出來，這個不足1米6的福建人居然還能使出這麼大的力氣，嘖嘖。
這讓我握刀的右手沾滿了鮮血，不過，這反而讓我更享受他的死態。嘶，那種瞬間的萎頓，就像看到一張牆上的海報不順眼，就一把扯下來，用力地揉、撕、扯……哈哈，直到看到皺巴巴的紙屑，真是痛快啊！
刀，真是迷人的小東西。只要那麼一下子，嘶啦，皮啊，肉啊，一下子破開，貼着骨頭，一點點顫動地響着。真是讓我充滿了快感！
真是安靜啊，沒人聽到他致命一刀下的尖叫。因為那尖叫實在是太短了，3秒？還是4秒？不不不，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那是足以讓我回味一生的永恆。
……
趙朗坐在一樓的沙發上，閱讀完開頭，就問在翻閱其他資料的老刑警：「張大那邊那個案子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懷疑到李月城？」
老刑警回答道：「徐海濤是昨天晚上11點左右遇害的。因為徐海濤在遇害前十小時左右，曾經很興奮地跟幾個平時關係很好的企劃說他要發財了。兩小時後，公司的人就聽說徐海濤和李月城在車裡發生了激烈爭吵，據說是公司大樓的保安從地下車庫的監視錄像里看到的。之後徐海濤很氣憤地從車裡跳出來，指着李月城說了什麼，李月城立刻開車撞他，車速很快。
如果不是徐海濤躲得快……在徐海濤遇害前一個小時，李月城給徐海濤打了一個很短的電話，徐海濤離開住所。那是徐海濤接的最後一個電話，後面的電話都顯示為來電未接。凌晨4點半，物管清潔工在徐海濤的小區垃圾房裡發現徐海濤的屍體後，我們立刻多渠道查證，確定李月城嫌疑重大，所以……」回音在巨大的空間裡裊娜上升。
水玉的聲音突然從三樓傳來：「很無聊，我先回去了。」她邊說，邊翩翩然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殺人後的畏罪自殺？一時衝動毀了自己的大好人生？完全和那些誇大其詞的社會新聞沒什麼兩樣，演藝圈的人也會這樣沒有創意嗎？趙隊長，我先走了。」
趙朗沒有說話，目光安靜地隨着她的移動而移動，直到和水玉的視線平視，他才「哦」了一聲。
水玉莞爾一笑，姣好的臉上映着已經明亮起來的陽光：「早上好，再見。」她窈窕的腰身一閃，便消失在門外。
趙朗默默地收好資料，該回局裡了。因為其他警員已經找到了所有應該帶走的資料，法醫也將李月城的屍體放入了屍袋。從聲音上判斷，兩三個小警員正在商議如何順利把屍體一鼓作氣地運送到樓下的單元門口。
陽光總是無辜而熱情。趙朗在迎面而來的陽光中輕輕地眯了眼睛。他還沒來得及嘆氣，小警員已經搬着屍體從旋轉樓梯上下來，那黑色的屍袋陰暗了趙朗的眼。又有人看不到這無辜而熱情的陽光了。且勿論他，是善是惡。屍體只是屍體，一樣喪失了生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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