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仙 6: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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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身上的這枚玉佩與臨淵送她的一模一樣,更可怕的是,這個女子長得與她一模一樣。 0
 
她瞪大了眼睛許久說不出話來,女子將手緩緩抬起撫着她的臉一字一句地說:「想起來了吧,這些日子你經歷的一切便是之前你所遺忘的所有真相。」 0
 
她的眼前一片漆色。隱藏在深處的東西慢慢浮出,她記起了一切。 0
 
她是素欒,她是佛前的一株蓮花,長久以來病病殃殃,是臨淵看出了她太過寂寞,於是向佛祖求了她回來栽種。 0
 
臨淵從不收徒弟,於是她便被記在莫遮名下,可莫遮雖然對她好,卻經常三天兩頭跑得沒影,她被餓得奄奄一息時,臨淵無奈地接管了她,給她捉螃蟹養她長大。 0
 
那時他總是一身白衣不染纖塵,是所有女仙傾慕的對象,她憂心萬分,不想臨淵被搶走,於是便叫了師傅上天。 0
 
莫遮師傅早在幾年前便一直偷偷住在凡間,只因為有了喜歡的女子,她很小心地保守着這個秘密,可這次叫師傅上天卻有着一件重要的事情。 0
 
但變故一觸即發,師父不過剛來便有大批的天兵湧入,將他團團制住。 0
 
她腦中一片空白,剛想上前,臨淵卻突然出現拉住了她。 0
 
天兵說師傅私下凡間更與凡間女子互生情愫有違天規,要處以天刑,而那個凡間的女子也要受到牽連。 0
 
師傅紅着眼睛質問她,可是她將秘密說了出去。 0
 
她不停地落淚連連搖頭,身後臨淵抓住她的手越來越緊,直到師傅離開。 0
 
知道師傅這件事的除了他只有臨淵,她認為一定是臨淵告的密,她恨,這樣的恨意在師傅被處以死刑時上升到了極點! 0
 
她知道東邊的仙島上有可以起死回生的仙草,可卻有神獸看守,她計劃獨自前去,卻在臨行前被臨淵阻攔。 0
 
他深深地望着她,啞着聲音問:「我說那件事情與我無關,你可願意信我?」 0
 
 
她冷冷地笑了笑,沒有回合卻已是答案。 0
 
他白了臉色,望着她說:「素欒,天界一直懷疑莫遮為何總是不在,所以這才漸漸深查了下去,造成了這樣的局面。我拉住你是我私心,我不想你受牽連。我可以為你去偷那個仙草,只是……」 0
 
「別說了。」她死死咬着牙。 0
 
那時她不敢去相信,因為一旦相信,她害怕,害怕自己會貪戀那一份與他的溫情,而不願再冒着生命危險去為師傅尋仙草:「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麼嗎?我希望從不認識你!」 0
 
多希望從不認識,這樣她便不會對他有所憎恨。 0
 
便是這樣的一句話,四下一時無聲。 0
 
月光緩緩垂下冷光,臨淵半晌驀地笑出來,笑容絕望:「不認識我?也好……」話音被風輕輕帶走,她的眼前突然一陣模糊。 0
 
最後望見的是他深深地看着自己,那哀傷的笑容,像極了訣別。 0
 
她的記憶被他抹去更換,那些曾經他對她的好都被他換作了莫遮的臉,她的記憶變作了莫遮對她千依百順,而臨淵殺了莫遮…… 0
 
他要她恨着他,也許是因為知道這次自己將有去無回。 0
 
果然,他偷取仙草失敗,他的靈魂被三頭神獸撕裂吞下,死得徹底,而她卻無知無覺,毫不傷心。 0
 
那個推她入瑤池的不是別人,是她自己,是她潛意識中分裂出的那個自己,根本沒有所謂的凡間,一切都是她為自己設下的幻境,只為重現當時所有的情景,幫助她解開臨淵對自己的術法。 0
 
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佩,那是臨淵送給她的,她該醒了…… 0
 
耳邊驀地傳來蟲鳴聲,她躺在瑤池邊緩緩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夜色…… 0
 
…… 0
 
 
她從祭仙閣中拼死盜取了臨淵的屍首緊緊背在背上。 0
 
去南天的路上每一步都像是上刀山,她虔誠地一步一叩首地上山,雙膝血肉模糊卻小心地顧及着臨淵的肉身。 0
 
不知過了多久,她跪在佛前滿身血污,懇求道:「求佛祖賜還臨淵一魂一魄,小仙願捨去所有,以魂飛魄散為交換。」 0
 
「孽障,你可知道,只有一魂一魄他要經過五百年的飄零才可轉世為人?而你亦無法與他再續前緣。」 0
 
「我知道。」她垂眸,克制不住地落下淚來,「可我只要他還能活着。」 0
 
一切都是她做下的,理應由她去歸還。 0
 
她輕輕地撫着臨淵的臉,他依舊是以前的模樣,俊逸出塵不曾改變,恍然她想起一些早已被她遺忘的事。 0
 
那時找師傅上天界,她是想將她與臨淵的事情都說給師傅聽,要他為她選個好日子將她強行嫁給臨淵,讓臨淵給自己抓一輩子的螃蟹。 0
 
可最終,她還沒有說出口,一切便已天翻地覆。 0
 
她指尖輕顫,終是哭得不能自已。 0
 
臨淵,你說,如果一切都不曾發生,那該有多好。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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