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玉皇大帝報告完青樓藝妓的事情之後,無生跟沆臨又來到了孕婦常出沒的地方,他們總覺得這個孕婦幻化,應該是所有幻化中,可能最容易溝通的。
清溪橋下的水流聲,就如柔和的絲綢緩緩滑過玉石。
陽光穿過密布的葉子,投射下斑駁的光影,打在一棵巨大的榕樹上。榕樹若有靈性,它的樹根像是多手多足的神祇,深深扎入了泥土,也彷彿扎入了村子人的心底。
無生和沆臨站在橋頭,凝視著這棵大榕樹。兩人的面容嚴肅,目光裡彷彿藏著無數問號,就像這大榕樹根交錯、密不可分。
夜色降臨,清溪橋和大榕樹都籠罩在一層薄霧中,朦朧而神秘。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緩緩走到榕樹下,站在橋的一端。
是孕婦的幻化。
無生和沆臨立刻走了過去,卻意外地感到一陣冷意從心口升起。
孕婦的臉上帶著憂傷的表情,她微微一笑,轉身看了看榕樹,然後將目光轉向無生和沆臨,“我知道你們來找我,也知道你們想問什麼。”
“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無生直接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孕婦的眼中滑過一絲淚水,搖了搖頭,“我想報復。”
“報復誰?”沆臨接著問。
“報復那些讓我不能平靜生活的人。你們不明白,我曾經有過一個家,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空氣中彷彿也跟著凝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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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畫中仙的哪一個分身?"沆臨的眼神變得冷厲。
孕婦緩緩地說道,"分身?不,我是他家人的靈魂,畫中仙梁景為了家人能夠重生,他與妖物做了交易,所以我們變成他的一部分。"
無生先是感到訝異,從未想過梁景的家人居然沒去轉世,接著問道:"妳為什麼一直重生?是想報復誰?"
孕婦語氣沉重地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一直重生,但我知道只要有對我有不軌跟壞心的人,就該殺!我無法容忍那些對我有不軌和壞心的人,他們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上。“
"是什麼事情讓您如此執著?" 無生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孕婦幻化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一幅掛在樹上的古老畫卷前。她輕觸畫面,仿佛想從中汲取什麼力量。
"我的親人,被一群惡人陷害至死。我若不報仇,又如何能對得起他們?" 她的聲音低沉,卻充滿了決心。
沆臨與無生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擔憂。
”但這樣永無止盡的報復,是無法得到心靈上真正的安息。“無生說道。
"你們不懂!" 她幻化眼裡透露出一絲無奈與悲哀,"我經歷了什麼,你們怎麼會明白?"
"如果我們能明白,也許就能幫妳解決問題。" 無生語氣溫和,但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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沆臨低頭沉思,問道:"是否能透露您背後的故事?"
孕婦的微笑消失了,她緩緩開口,手臂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腹部,眼中閃過一道淚光。"我的名字叫樊瑤,曾是一名平凡的婦女,過著寧靜而充實的日子。我丈夫是個踏實並喜好讀書的文弱書生。儘管生活不算富裕,但我們都心滿意足。然後,突然一切都發生變化。
“在我先生考試完返回京城之後,遭遇了一名貪污的官員對他做出了冤假的偷竊指控。
隨後,他被逮捕並下獄。”
“身懷三月身孕的我為了救出丈夫,急忙提著他的字畫沿途趕赴京城,計劃將這些畫作售出以籌措救贖的資金。然而,在一次賣畫的過程中,不幸遭遇了壞人對我起了歹意,不僅身上的銀兩都被搶走,還遭受他們的凌辱,孩子最終也沒有保住流掉了。而我因為不堪受辱,便在一棵大榕樹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的世界崩塌了。我最親愛的人遭到冤屈,我未出世的孩子失去了生命,一切的痛苦都來源於那些貪婪和邪惡的人。於是,我重生之後,要讓所有對我有不軌之心的人付出代價。"
無生與沆臨對視一眼,同時感到一陣心頭震撼。樊瑤的痛苦和恨意如同一道尖刀,直刺他們的心靈。
他們雙雙默然,對於樊瑤的故事,他們都感到憤怒和不平。憤怒的不是樊瑤,而是那些導致她家破人亡的惡行。
"妳的遭遇確實令人同情,我們無法說妳的行為是對或錯。但是,一個人的怨氣和痛苦不應該成為傷害人的理由。" 無生平靜地說。
"他們害人就應該要接受懲罰。" 樊瑤冷笑道。
"懲治壞人與破壞整個社會的平衡,這兩者之間有一條界限。我們是來尋找那條界限的。"沆臨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慎重地補充道。
樊瑤緩緩地放下手中的繪筆,雙眸銳利如劍地盯著沆臨,"如果尋找那條界限能給予我的家人生命,我願意。但若是要我放棄替他們復仇,那是不可能的。"
無生也走了過來,一邊注視著樊瑤一邊說:"可是,連續地行使復仇,會讓人心生畏懼。那會讓整個社會變得更加不穩定。"
"不穩定?這個社會本就是一個大不公平的舞台。如果我能懲處這一切,讓人們自己做出選擇,那為什麼不呢?" 樊瑤顫抖的聲音顯示了他深埋心底的怨氣和不甘。
沆臨和無生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猶豫和不安。最後,沆臨開口了。
"或許,我們可以找到一個妥協的方法,讓你的家人得到安息,也能保護這個社會的平衡。"
樊瑤微笑了,但那笑容裡全是痛苦和嘲諷,"妥協?你們真的以為這一切還有妥協的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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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生緩緩地走到樊瑤的面前,目光堅定地說,"但這樣的報復,會讓更多無辜的人受害。"
"無辜?哼,我這一生從未傷害過一個真正無辜的人。"
"即使如此,妳也被那股妖力所控制,這是不對的。" 無生繼續說道。
樊瑤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既然如此,你們有什麼辦法,能讓我擺脫這所謂的妖魔力量?"
"我們會找到辦法,但首先,妳必須停止報復。" 無生嚴肅地宣稱。
樊瑤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地放鬆了手中緊握的白骨釵,望著無生與沆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
"我不是想這麼做,但有時候,報復似乎是唯一能讓我安靜的方式。"
沆臨走上前,將一個玉璧遞給孕婦幻化,"這是乾坤玉璧,能夠暫時封印妳的力量,讓妳不會受到那邪惡力量的影響。"
樊瑤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了玉璧,將它貼在了自己的腹部。隨後,一道金光從玉璧中射出,瞬間將整個房間照亮。她的身體顯然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我們會找出那個妖物,並給妳和妳家人一個公平的結局。" 無生保證道。
"那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樊瑤問。
"妳只需待在這裡,我們會處理好一切的。" 沆臨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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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過,四周的燭火忽然熄滅。一個陰森的聲音在這狹小空間裡回蕩。
"你們誰也不能阻止我。"
無生跟沆臨頓時警覺,掌心凝聚起仙力。沆臨咬了咬牙,作出了一個決定。
"無生,看來那個聲音就是邪惡妖魔了,我們就在這裡解決他,一勞永逸!"
無生點了點頭,然後兩人聯手釋放出一道仙氣圍繞在他們三人周圍,企圖抵擋那陰森聲音的主人。
突然,那陰森聲音變得尖銳刺耳,仿佛從地獄的深處傳來。然後,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們不能阻止我,因為我就是你們內心深處的怨恨。"
沆臨緊繃的臉孔突然緩和下來,"既然如此,我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力量!"
無生與沆臨同時高喊,將手中凝聚的仙力釋放出去,轟向那模糊的人影。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空間,那模糊的人影在光芒中消失無蹤。
樊瑤噤聲看著這一切,他知道他的選擇即將到來,是繼續沉溺於仇恨與痛苦,還是接受眼前這兩位神仙的延伸出的橄欖枝,尋求另一條路。
突然,一道模糊的人影快速接近,猶如夜色中一道不穩定的波動。就在瞬間,這個模糊的影子彷彿穿透了無數層紗霧,緊緊附身到樊瑤的身上。
"咦,這是?" 無生感到一陣寒氣,眼中閃過一絲不安,而沆臨也在這時緊繃了身體。
樊瑤的身體震動了一下,他的臉色變得扭曲,一種不同於他的氣息突然爆發。他的眼中彷彿有一道紅光閃過,然後瞬間消失。
"別讓他控制你,樊瑤!" 沆臨急叫,準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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