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夕,助我離開這裡吧。」
影落緊蹙着眉頭,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沉吟許久,終是狠下心來,用近乎祈求的語氣對衣嵐夕說道。
衣嵐夕望着影落決絕的神色,心中亦是滿心黯然。
她微微垂下眼眸,輕輕咬了咬嘴唇,片刻之後才緩緩抬起頭來。
她走到影落身邊,輕輕握住影落的手,柔聲說道:「影落姐姐,你真的決定了嗎?葉慕炎他……他對你的情意,難道你真的要視而不見嗎?」
影落輕輕掙脫開衣嵐夕的手,背過身去,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嵐夕,我有我的苦衷。我不能留在這裡,我必須離開。」
衣嵐夕輕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會幫你的。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後悔。」
春夜寂寂,月白風清。柔和的月光灑在庭院中,仿佛給一切都披上了一層銀紗。
影落靜靜地坐在石凳上,脈脈凝望着身旁自斟自飲的葉慕炎。
他的側臉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英俊,那專注的神情讓影落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葉慕炎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影落的繾綣視線,他微微一愣,隨即放下手中的玉杯。
他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走向影落。
影落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緊張地看着葉慕炎,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葉慕炎走到影落的面前,微微彎下腰,在那雙時常令他失神的秀眸上落下輕盈一吻。
影落的臉瞬間變得通紅,紅雲騰上耳根,急切地遍布整張玉容。
她驚慌失措地低下頭,將臉埋進臂彎,不敢看葉慕炎。葉慕炎只當她是羞赧難當,卻不知影落已是淚流滿面。
情絲深種果真是無藥可醫,這句話如今竟應驗在自己身上。
影落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痛苦,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必須離開。
三年後。
川嵐國易主,新任國君葉慕炎啟程前往洮安國。
這一路上,葉慕炎的心情十分複雜。
他既期待着這次的會面,又有些不安。
而相助自己登上王位的洮安國君近來更欲與之永結秦晉之好。
昔日的管家如今已是廷尉總管,他一臉諂媚地跟在葉慕炎身邊,苦口婆心地勸慰道:「君上,洮安國君欲將長公主嫁與您,如此良緣,您可千萬不能錯過啊。」
葉慕炎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看向車窗外,說道:「退下吧。」
他並非第一次出使洮安,此次卻着實意義不同。
他的心中一直有着一個人的身影,那個人已經消失了三年,他一直在尋找她。
「君上還忘不了那個細作嗎?」大總管小聲嘀咕着,卻還是傳入了葉慕炎耳中。
葉慕炎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他狠狠地瞪了大總管一眼,說道:「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他怎麼可能忘得了。
三年前,影落猝然消失,他窮盡一切辦法卻皆是一無所獲。
後來是衣嵐夕在她房中發現了蛛絲馬跡,原來影落是洮安派來的細作。
但是,他不在乎她到底是不是細作,他只知道,在意之人兀然離去,原來真的會相思成災。
後來泌安國君不知何故主動與之交好,兩人聯手除掉宰輔,他又奪得川嵐王位。
再後來,衣嵐夕也另覓佳婿,風光出嫁。
唯有他,真真成了孤家寡人。
如今再入洮安,即便是掘地三尺,他也要將她揪出來!
洮安國君果然不忘一再提及自己的妹妹,葉慕炎只得耐着性子聽他念叨。
終於尋了個藉口暫離大殿,葉慕炎苦苦思索着要如何打探出影落的下落,不知不覺間已步入御花園。
「長公主!燕然公主!」一聲響亮的呼喚傳來。
燕然?不正是那個深藏宮中如今又打算強推給自己的長公主?
葉慕炎正要躲避一旁,卻在看清來人面容後驀地僵在原地。
來人似乎亦是始料未及,急欲轉身離去卻被葉慕炎一把扣住手腕。
身後的宮女急忙衝上前來,呵斥道:「你是何人!快放開長公主!」
「罷了,你先下去吧。」長公主打發走不情不願的宮女,擰眉看向一臉慍怒的葉慕炎,明亮秀眸中卻難掩喜色。
「好一個燕然長公主!你騙了我三年該是開懷至極吧。」
葉慕炎將柔弱的嬌軀拖至眼前,箍住她的手卻仍不肯放鬆絲毫,狠狠地喚出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名字,「影落!」
眼前風華絕代的燕然長公主正是影落無疑,那時她心系皇兄與洮安社稷,為了不讓宰輔陰謀得逞匆匆回國。只好讓衣嵐夕刻意留下痕跡,做出一副自己才是細作的假象。
本以為他自會恨她入骨,亦或慢慢將她忘卻。沒想到,衣嵐夕傳來密信……她終究清明了他的心思,自己也愈加深陷。
於是她主動向王兄進言,與葉慕炎結盟共謀大計。這才有了今日這番局面……
影落難得見他喜怒於色,忍不住哂笑道:「那時是形勢所逼,可近來我一直有請皇兄向你提出和親,是你遲遲不應。」
葉慕炎怒極反笑,說道:「我現在應了。」說完便抱起影落走向大殿。
「等等!」影落眼見不妙,激烈地掙扎着,然而無論如何也逃不出葉慕炎的魔掌。
這思夜盼的三年,相思成災的三年。
她與他,終成一曲相思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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