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srng&g;到了深夜,若有似無的簫聲,又傳入耳中。
許笑飛還借住在唐家。這次去靈蛇宮,逍遙派似也早已看穿唐家的圖謀,為免爭功,隻派了一名長老和三個弟子前來,顧長老在戰鬥中還刻意地維護弟子們,所以許笑飛根本沒受什麽傷。至於他的好友唐懷英,就沒這麽幸運了,傷勢頗重,需得好好靜養一陣子。
他原本打算這就動身去華山,還趕得上湊論道大會最後的熱鬧。去不成的唐懷英卻一定要他多留兩,由他帶路在唐家周邊轉一轉,許笑飛看他可憐,也就答應了。
此刻,他躺在床上,聽著這低柔婉轉的簫聲。
好像曾經聽過。並非在幾前的夜晚,而是更久遠、更久遠的過去。
沒等一曲奏完,他就已穿好衣裳,套上鞋襪,衝出房間,飛了出去。
循著簫聲,他像一隻大鳥輕盈地落在唐家最偏僻的一處院子的牆頭,簫聲就從牆內傳出。他雖不想像個偷一樣往牆裏窺視,可是這聽似熟悉的簫聲,卻非讓他有一種搞清楚的衝動不可。
月色正明。
風裏浮動著花香。
院子裏低頭吹簫的人影,身形清瘦,帶著一股淡然出塵之意。
簫聲忽止。
一個像簫聲那麽動聽,卻又帶著幾分冷淡的聲音道:“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許笑飛一驚,下一刻,院牆上浮現金色的符籙,一股大力湧來,將他推進了院子裏。
那吹簫的人已垂下了持簫的手,長身而立,卻沒有轉眼望向他,而是麵對著寂寥的夜色。
許笑飛拱手一揖:“在下許笑飛,逍遙派弟子,受唐懷英之邀在唐家暫住幾。冒昧打擾了前輩,還望恕罪。”
沉默了許久,那人方才開口:“你不是他?”
“‘他’是誰?”許笑飛不解,“前輩莫非在等人?”
沒等到回答,就見白影縱橫,對方以一支玉簫為武器,向他攻來,招式淩厲,許笑飛連忙舉劍招架。
好不容易拆了十招,漫的簫影忽然不見,對方已收了手。
“你果然不是他。遠在六十年前,他就已強過你,放在今,他絕不會隻有你這種功力。”
許笑飛更加好奇:“前輩的,究竟是誰?”
對方不答,又自顧自地道:“你你是逍遙弟子。可你方才使出的劍法,卻絕非逍遙派所有,你這劍法,又是何人所教?”
“這劍法是我從一本古舊的劍譜裏學來的。我也不知劍譜由誰所寫,莫非你知道?”
“是麽,”那人輕輕歎息,“你的聲音也很像他。”
他的語聲,漸漸變得更落寞:“我等候多年,隻等來了你……難道終究不能等來他?”
他的話,許笑飛實在不知道怎麽接為好。
他隻能迷惑地問:“容我冒昧一問,前輩又是誰?”
對方這次倒沒有避而不答:“你剛才,你是懷英的朋友?我就是他的二叔。”
二叔?許笑飛一愕。
這好像就是唐懷英所的那位前輩。
少年成名,在當年的論道大會上斬獲第二,隻輸了沈驚瀾一籌,卻又忽然退隱,銷聲匿跡——
許笑飛還記得他的名字:唐軒竹。
從剛才比劃的那幾招看來,似乎他在退隱之後,也一直沒有擱下修行。
“唐懷英向我提起過前輩,”許笑飛道,“他,前輩是一代俊傑,就連他的師父也很仰慕前輩。”
“他的師父唐梓心?”唐軒竹搖了搖頭,“不值一提的庸才而已,隻有炒製的新茶中,才能覺出幾分靈氣。”
他忽然又道:“友,你可看得見,那株木芙蓉開了幾朵?”又解釋,“我雙目已眇,連神識中都是一片混沌白霧。之前和你對敵,是聽音辨位而已。”
空氣裏的確飄著花香。一棵木芙蓉立在庭院的花壇中,大瓣的粉白芙蓉花,點綴在枝葉間。
他居然是個瞎子?許笑飛又吃了一驚。月光正照在唐軒竹臉上,映在那雙晶瑩的瞳仁裏。
這本來是一張相當英俊好看的臉,也是一雙相當動人的雙眸。許笑飛不由覺得遺憾。#160;
“開了六朵,還有三朵將開未開。”許笑飛道。
“好。”唐軒竹點點頭,“友,你讓我想起一位故人。明晚再來吧,我教你一些修行心得,就教到芙蓉初謝為止。”
許笑飛想了想,答應下來。
他也曾開玩笑地對祁燕師姐抱怨,為什麽總有人按著頭給他送秘籍,教他功法?但機緣來了,他也絕不會錯過。
許笑飛又如前幾一樣,飛落院中。他每夜來向唐軒竹請教,白就有些精神不濟,後來就連來找他閑晃的唐懷英都神神秘秘地問:“許,你晚上都偷偷地幹嘛去了?要去喝花酒找樂子,也可以叫上我呀,我雖然受了傷,也還是很行的!”許笑飛給他翻了個白眼。
唐軒竹已在院中等候了。他就駐足芙蓉樹下,微微仰頭,似要數清楚,到底花開了多少朵。
“你來了?”他道,“芙蓉花已開始謝了麽?”
“有一朵開始謝了。”許笑飛仔細瞧了瞧,答道。
唐軒竹沉默了許久。
“看來他是不會來了。”
他又轉身,在院子一角的石桌前坐下,喚道:“你過來。今日我就不教你了,我備了薄酒,陪我喝上幾杯。”
他雖然雙眼已盲,對這院子裏的地形,卻已熟稔在心。
衣袖一拂,在桌麵上擺開一壺酒,和兩隻瓷酒杯。
許笑飛也走過去,坐在他麵前。這幾,這位脾氣古怪的前輩確實教了他不少,酒他還是要喝的。
唐軒竹執起酒壺,將澄碧色的酒液倒入兩隻杯子。他的手很精準,也很穩,一滴都沒有濺出來。
兩個人對飲了幾杯,許笑飛雖想主動點什麽,但他不論什麽,對方都隻靜靜聽著,並不接話,末了斟上酒,一句“再喝”。
三五杯後,唐軒竹終於開了口。
“你心裏似乎有很多疑惑,看來不知內情。也罷,反正今日閑來無事,我就替你解疑一番。你還不知道我等的是誰嗎?”
“不知道。”許笑飛老實承認。
“我等的是絕教教主,沈驚瀾。”
沈驚瀾?許笑飛聽他起,竟絲毫不覺得意外。
他其實從未見過這個人一麵,但心裏,卻瞬間浮現起白虎寨的事件中,他在溪澗和山洞裏兩次所見的那個人……麵帶病容,卻擁有著強大到無可揣度的力量。
那是不是他?
“你和他早已約好,要在此地會麵麽?”許笑飛問。
“並未約好。”唐軒竹搖了搖頭,“隻不過許多年前,有人為我算了一卦,算的是我還能不能再見他一麵。卜者他看見了幻象,明月高懸,院子裏木芙蓉盡數盛開,我就在這裏,他站在我麵前。”
他輕歎一聲:“看來他終究算錯了,來的不是他,卻是你。不過,這卦象雖然有誤,必定也有幾分能對得上的地方。”
許笑飛道:“你不會是我……”他聽出了弦外之音。
“和他有相當深厚的牽連!”唐軒竹斷言。
相當深厚的牽連?
許笑飛思索起來,就衝他從那人身上感受到的不清道不明的聯係,對方的病痛他能感同身受,站在那人身邊,仿佛連心跳和呼吸的節奏都會漸漸趨於相同……他確實有幾分相信這一點。
他又問:“你等他做什麽?若是……還有什麽話要,我可以想辦法替你轉達。”
“不必了,”唐軒竹淡漠道,“你恐怕想錯了什麽。當年,我和他雖是至交好友,可也早就反目成仇。他若再來,也無舊可敘,唯有拔刀相向而已。”
他忽而又問:“你可知,我的雙眼是怎麽盲的嗎?”#160;
“是……他傷的?”
“不錯。”唐軒竹頷首,“原本是治得好的,我沒有治。修道之人就算沒了雙眼,神識也可視物,所以我將神識也一並毀了。我做這一切,隻因我知道還要再見他一麵,可我卻無顏見他。”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來話長,”唐軒竹又給自己斟了杯酒,一口飲盡,徐徐道,“既然答應給你解疑,我就給你聽吧。不過,這件事要從幾百年前起。”
許笑飛不可思議地望向他。沈驚瀾和唐軒竹,都是六十多年前才活躍的人物,為什麽會扯到幾百年前去?
且聽聽他怎麽。
唐軒竹已接著道:“你既然入了仙門,就一定知道,修行一事越往後越是艱難。升仙前的最後一階名為大周,無數大能就卡在這裏,苦求機緣不得。當年,一位大周前輩偶然得到一份仙丹殘方,不由動起了心思——能否煉成一種丹藥,服食後立地成仙呢?”他似也猜到許笑飛在想什麽,點點頭,“不錯,這是偏門邪道。但那前輩臻於大周境界已久,凡塵俗事皆已打動不了他,隻有升仙二字是唯一的執念。他憑著這份仙丹殘方,還動了另外三名相熟的大能。這四人有的精於丹術,有的藏有多種珍稀靈物,他們一齊推演,竟然真的將這份仙丹方補完,取名,極丹。”
“要煉成極丹,需要大量步驟,海量仙材,甚至包括稀世無雙的七寶靈芝和目蓮皇。他們分頭籌措,還從各自出身的宗門中借調人手,索取材料,準備妥當,就由四人當中最擅長煉丹的一位親自開爐,耗時三月,最終煉出了一顆金丹。這金丹卻並非成品,隻是一顆偽丹。根據推演,金丹還需以人的**凡胎為爐,繼續冶煉,方能漸漸去偽存真。四位前輩自然不能拿自己做丹爐,他們便從當時修仙界嶄露頭角的新秀中挑了一個資質最好的,將金丹悄然種在了他身上,那便是沈寒庭,”唐軒竹緩緩道,“也就是沈驚瀾的先祖。”
許笑飛低呼一聲。聽到這裏,他才依稀窺見了唐軒竹所講的這個故事的麵貌。
“沈寒庭的妻子在分娩時身死,遺下的兩個孩子倒是毫無異狀。這兩個孩子其中一個資質平凡,另一個卻在稚齡時就顯露出驚人的分,年紀輕輕就已挑遍了下高手,可惜病痛纏身,英年早逝。往後的沈家一脈,每隔幾十年,都會湧現這樣一個驚才絕豔,卻注定薄命的人物,不錯,這就是下皆知的‘真武’體質,沈驚瀾……他亦是如此。”
許笑飛喃喃道:“原來這體質是人為造就的。”
唐軒竹道:“這世上確有超越常人的修行體質,比如,契合幽冥鬼道的陰煞體,契合火道、金道的陽炎體等等。但陰煞體的弊端,不過是不能久見日光;陽炎體的弊端,不過是受到冰霜一類術法的克製。這些然體質,哪一個都沒有真武體這麽巨大的缺陷。真武之人一旦開始修行,就如從山頂奔行而下,不用快馬加鞭,功力便會一日千裏,而且暴漲的速度愈來愈快……直至靈力失控,肉身崩毀。這缺陷自然是因為人力造就,急功近利。金丹能立即讓人成就偽仙之體,升仙便是去偽存真,比凡人憑空壘土容易很多。然而人生來就是**凡胎,如何能承受得住仙身,哪怕隻是偽仙之身?”
許笑飛冷哼一聲:“這幾個大周前輩,也是邪魔之流。”
唐軒竹淡淡道:“在他們眼裏,凡人皆是螻蟻。螻蟻的性命有什麽好顧惜的?他們在沈家種下金丹後,耐心等候了五代,覺得時機已成熟,就捉去一人,重又開爐煉丹。這一次用活人當做藥引煉丹,據……真的煉出了他們所求的仙藥。”
“煉成了?”
“據那日,電閃雷鳴,丹房坍塌,從瓦礫廢墟中射出一道金光,六道金龍虛影盤旋於上,竟真有一派仙家氣象。負責煉丹的那位,則蹤影不見,從此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唐軒竹道,“或許是被爆炸殃及,化作飛灰,又或許是被從附近趕來的某人搶先殺死,毀屍滅跡了吧。另兩人來得稍慢了一些,他們趕到時,先到的那人已拾起成形的極丹,吞服下去。”
“兩人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這一幕。仙氣浩蕩而出,紫雲凝聚,金花飄墜,這人身上果真在發生從凡而仙的蛻變,隻不過——”
“到了最後關頭,那人似是未過心劫大關,心神失守,慘呼失聲,就在餘下兩人的麵前,身形鼓脹,黑氣四溢,化作一頭穢惡魔物,在兩人的追殺下慌忙逃竄。最後的下場,似乎是被某地山神鎮壓。”
被山神鎮壓?許笑飛一怔,該不會是……
唐軒竹還在下去:“剩下的兩人,自然不會甘心。為了巧借名目,方便行事,他們甚至還將從各自宗門裏挖來的擅長煉丹的弟子,聚合起來,建成一個名叫藥王宗的門派,為他們推演丹方,搜集仙材。他們重整旗鼓,又嚐試了多次。可惜,雖然煉出了幾粒丹藥能令人脫胎換骨,修複肉身,對他們渴求的升仙卻並無用處。又過了百十年,一人陽壽耗盡而死,最後一人終於決定放棄。他已發現,沈家早已對真武體質的離奇心生狐疑,在多代人的潛心研究下,甚至有了成果……幾十年前江湖哄搶的那本《神霄真術》,便是沈家推算出來,針對真武體質的良方,可以改善這體質的缺陷。沈家同時也在調查真相,一旦查明,必會與他不死不休。”
“你想必也猜得出,這剩下的最後一人,就是我的師父。他老人家晚年陷入心魔,常常在隱居的山洞中對著空無一人的山壁絮絮叨叨,這些事我就是如此聽來的。那時候,他對極丹的煉成已然心死,又擔憂沈家報複,這當中竟然還摻和了幾分對唐家、對修仙界的憂慮。修仙界資源有限,譬如昆侖寒玉,一千年才能結成一簇,又如金葉菩提,八百年才結五顆果子,若是沈家坐大,別人豈有立足之地?他便下定決心,將沈家連根鏟除。沈家雖然出了不少才,但大多短命,人丁單薄,卻不是他這積年的大周前輩的對手,一夜滅門。不過,沈家也不是沒有防備,早在兩代以前,就將一條支脈分了出去,而且在血脈中下了很重的封印,那便是沈驚瀾的祖父。也是機緣巧合,沈驚瀾幼年因父母亡故,被舅舅家送去碎星宗。他血脈裏的封印已然淡薄,一學道,賦便震驚宗門。那時候倒還沒人聯想到那早已滅亡的沈家,直到他少年時,功力飛躍,身體也隱約出現了真武體的病症,這才明確了他的身世。”
“那時候,我和他相交甚篤。他性子灑脫,很夠義氣。若缺點,也許是碎星宗裏捧著他的人太多了些,有一點少爺脾氣,隻有一點。誰對他好,他就要鬧誰,但又鬧得很有分寸,並不惹人討厭。”唐軒竹的語聲裏多了一絲懷念之意,似乎還微微笑了一下。
許笑飛難得看到他笑。
“我第一次見到他,他也像你一樣被我的簫聲吸引,不請而來。我至今還記得他踏月而至,站在牆頭笑望著我的情形。那一屆論道大會,我輸給了他,隻得了第二名,對他原本心存怨氣,然而他真氣很有辦法,讓我一點氣都生不出來,反倒對他心生親近。隻可惜……”
“我那師父在收下我時,曾對我提了一個要求:但凡遇上沈家之人,殺!他將沈家滅門後,似又卜算過,算出沈家未絕,卻因沈家的布置,算不出漏網之魚的所在。我跪在他麵前,發下毒誓,若是發現了沈家之人的蹤跡,一定將其誅殺。”
“既然發現了沈驚瀾的身世,我別無辦法,隻能著手對付他。師父那時已然亡故,他在臨死之前,將執掌藥王宗的令牌留給了我,讓我能夠調動這股力量。”
“就是你,將他逼入了幽州?”許笑飛道。#160;
“我也失敗了。我以《神霄真術》為誘餌,設計將他引入了藥王宗,祭起鎮派法陣,竟也未能殺了他。我有掌門令牌,可以操縱藥王宗上下,卻沒想到,還有人膽敢違逆我……就為了沈驚瀾!他不僅將假的《神霄真術》,換做了真的,還暗中破壞了鎮派法陣。而沈驚瀾的功力,也實在可怕,比他在論道大會上展露出來的還要可怕得多。他還有一門禁術,可在短時間內大幅提高修為,他雖身陷重圍,最終竟將我們一一斬殺。”
“你還活著。”
“是。他那時已殺得眼紅,渾身浴血,神態癲狂……我差一點兒就死在他劍下,但最後一刻,他卻放過了我。我永遠難以忘記,他那時候的眼神……”
唐軒竹停頓了好一會兒,似在回想當時的情形。
許久,他的聲音終於再度響起:“或許他那時還不明真相,不知我才是幕後黑手,以為我隻是前來幫忙。不過,我也不算大敗虧輸,他雖還活著,這一戰中用的禁術卻已耗幹了他的身體底蘊,就算他立即散功重修《神霄真術》,也救不回來了。他現在雖還沒有死,狀況恐怕也很是不妙。”
兩人都沒有發現,院子外的黑暗裏,有人靜默佇立,聆聽著他們的一言一句。
風吹動他的衣角,他的身體竟像是受寒一般,微微顫抖。
為了這秘密,唐軒竹是用結界隔絕了內外,但這等手段,也攔不下他的感知。
許笑飛聽完這一切,默然無語,半晌,終於笑了一笑:“我若是他,一定很後悔交了你這個朋友。”
他又望著唐軒竹那雙無神的眇目——他原本還覺得頗為可惜,又道:“也許他已經查出了真相,隻不過看你自毀神識,隱居不出,似乎悔恨深重,又有些不好意思來殺你了。”他點點頭,“這法子很不錯,換做我,也會有點不好意思的。”
“伶牙俐齒,”唐軒竹冷笑,到了此時,他似乎終於褪下了清淨幽雅的外皮,“我過,你很像沈驚瀾,隻不過你有一點遠遠不及他。”
“哪一點?”
“你的修為太差。當年他風頭太勁,同輩裏也有一些人看不慣他,卻都拿他沒有辦法,而長老們自恃身份,又不能對輩動手。”唐軒竹道,“我若是你,自己成了甕中之鱉時,也會乖乖閉嘴的。”
許笑飛大驚失色,猝然起身,卻腳下一軟。
“這酒……你給我喝了什麽?”
唐軒竹道:“並非毒|藥,隻是讓你不得動彈罷了。”
“你究竟想如何?”許笑飛道,“就算殺了我,也逼不來沈驚瀾!”
“誰我還想殺他?”唐軒竹淡淡道,“我將他逼入幽州後,也不知為何,越想越是後悔。他是個很好的朋友,也著實待我不錯……我毀去神識,也是為此。到了今,我隻想為他做出補償。我第一見到你時,原本意外得很,但我立刻明白,這是上對我的賜予。”
“你什麽?”許笑飛忽倒吸一口涼氣,“你莫非……煉藥……”
“你倒是機靈。”唐軒竹笑了,似有幾分讚許,“不錯,大周前輩們渴求的仙丹雖未煉成,強身益體、可治百病的地極丹,卻真的能夠用沈家之人的血脈煉出。有了你,我就能煉出地極丹,救沈驚瀾一命,彌補我當年的過錯。”
許笑飛沒有應聲。
他在暗運內功,想掙脫禁製,然而周身綿軟,連一點靈力都調動不來。
“原來事情的隱情竟是如此,就是他將教主害成這樣……”
站在院子外的人慢慢抬起了頭,臉色蒼白,眼眸冰冷,冰冷中又有淚光閃爍。“教主不屑與他計較,我卻不能放過他。既然此人要為教主煉藥,暫且先留下他的性命。”
“待到丹成——這筆賬我必會清算!”
他的心緒漸漸平複,又思索起來。
“教主一定派人查過,他心裏有數,卻一直隱瞞著我。”
“他或許也知道地極丹的丹方,尤其是那味‘七寶蓮心’,原來就是流有沈家血脈之人的心髒。但他沒有意思這麽做,恐怕,也不想聽我勸他……他不與許笑飛相認,也是這個緣由嗎?”
在他思索的同時,也悄然撤去了對他身前兩人的控製。
這兩人眼中癡癡呆呆的神色褪去,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輕聲道:“就是前麵?”
另一人回道:“對,大司祭所的正是此處。”
原來是靈蛇宮的人。他們被臨硯所控,還渾然不覺。
臨硯早已隱沒了身形。
這兩個人境界太低,包括院子中的許笑飛,都不足以察覺他的氣息。而唐軒竹,以他的修為若是大意之下,也有可能會被他發現,但偏偏唐軒竹的神識已然混沌,感知力就連許笑飛都不如。
靈蛇宮的使者輕敲院門,院門敞開,將他們攝了進去。
臨硯注視著這一切。
白斐雖一直心有忌憚,仍是被他在靈蛇宮裏布下了暗樁。這一回,也是暗樁傳訊靈蛇宮裏似有異動,他才悄然跟來這裏。
靈蛇宮固守苗疆,很少外出,這次竟罕有地踏入唐家屬地,不由讓他心生懷疑,親自查訪。
沒料到,知曉了如此巨大的秘密。
“你們總算來了,來得真慢。”
庭院中,唐軒竹已站起身。
“你們帶路,走。”
蛛絲般纖細的透明絲線,纏住了他的手腕,他就靠著這根絲線的牽引,跟著靈蛇宮使者離去。
許笑飛沒有跟著,他已被唐軒竹塞進了某件法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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