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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尤玄曜離開那天，長安街上積雪融化，真正迎來初春。
楊輕歌的骸骨葬在了尤家塚，以他的妻子的身份。
等他死後，他的牌匾會和她的並排放在一起。
蘭念沒有離開，她選擇留在尤府，帶着尤府剩下的家丁重新整修尤府。
她說，她不想離她的小姐太遠，她願意一輩子守着她，日日為她上香祈福，打掃她的牌匾。
尤玄曜同意了。
還有桃夭，她本就是尤玄曜找來演戲的，楊輕歌生辰前一日，她就回了蘭香坊，很有自知之明的沒再糾纏過尤玄曜。
她知道，那不是自己能攀上的人。
尤玄曜幾個月前回長安時，只帶了他的一隊親兵。
這次再離開，除了這隊親兵，他多帶走了楊輕歌親筆寫的婚書，和皇帝賜婚的聖旨。
而他的腰間掛着一直被楊輕歌珍藏的玉佩。
這玉碎過，被他尋了能工巧匠以金重新補好，卻始終不能變回原本的模樣。
尤玄曜並不喜歡這種物歸原主。
走出長安城門後，他最後遠遠眺望了一眼。
他的阿歌還在這裡，終有一天，他會回到阿歌的身邊。
兩年後，邊疆。
「捷報！尤將軍帶領虎焰軍再次擊退倭寇侵犯，大獲全勝！」
驛使在沙荊城的長街上邊跑邊喊，喜悅的消息傳遞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沙荊城是邊疆的一個小城，尤玄曜的軍隊就駐守在這裡，守護城裡的百姓，也守着這道防線，守着大夏的所有百姓。
聽到消息，街邊鋪子裡的商戶都探出頭來。
「尤將軍又勝利啦。」
「尤將軍什麼時候回來，讓他來我這裡吃飯嘛，我請將士們喝酒。」
肉鋪子老闆笑着看向客棧老闆：「林娘子，你那是犒勞將士們，還是想趁機和尤將軍多說幾句話啊。」
林娘子白了他一眼：「別亂說話行不行，誰不知道尤將軍有妻子。」
「害，說的也是。」
沙荊城裡不少正值妙齡的姑娘都喜歡英勇帥氣的尤將軍。
有幾個大膽的姑娘去表示愛意，被尤將軍義正言辭的以已有家室的理由給婉拒了回來。
菜鋪老闆話鋒一轉：「你們聽說沒，過幾天有一支優伶要來咱們着表演呢，叫什麼……哎對，清水坊，聽聞在揚州那邊可有名了。」
林娘子沒什麼興趣：「來咱們這種小地方表演圖什麼？」
「誰知道呢，不過有熱鬧看，也是給咱們小城添加一份色彩啦。」
幾個鋪子老闆零零碎碎聊了幾句，各忙各的去了。
另一邊，軍營。
尤玄曜脫下身上沾血的鎧甲，蒼慎站在一邊順其自然的接過：「辛苦了，將軍。」
「我沒事，讓醫師去看看受傷的兄弟。」尤玄曜坐下，面容略有些疲憊。
他的確沒受什麼傷，但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最多。
蒼慎應了聲，卻還是擔憂地看着他。
自尤玄曜回到邊疆，他就像是變了個人。
從前他也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但那個時候他的眼睛裡有光。
蒼慎曾問過他為什麼這麼拼命。
尤玄曜那時坐在沙堆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嘴角有一抹淡淡的苦澀的笑意：「這世間有權勢的人才有選擇，我從前沒什麼所求的，但現在有了。」
後來蒼慎才知道尤玄曜是尤焰將軍的兒子，而他所求的，蒼慎在長安都見到了。
可以說曾經的尤玄曜心裡有一團火。
但現在，這團火熄滅了。
回到邊疆之後，尤玄曜宛如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工具。
次次倭寇來襲他都沖在最前，殺的最多。
看上去似乎和以前的英勇無畏沒什麼差別，但蒼慎看得明白，他是在求死。
尤玄曜如今活着，就是為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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