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阿珠死了,院裡的人都知道,沒人攔着。獨獨是我,自以為最親近她最懂得她的人卻最後才看到那具屍體。一具冰冷的沒有溫度的屍體。在他沒開口前,我怎麼也不敢想那竟是阿珠的屍體。
是我,我害了她,我對不住阿珠。一天前她還是個可以打趣我鬧我心疼我的活生生的阿珠,今天她就不要我啦。
「阿珠啊」我拉着她的手,慢慢的用帕子一點一點擦拭清潔她的身體。帕子紅了我便洗,洗了繼續擦,不知重複了多少遍動作。我發現有些東西是擦不掉的,那真是血凝固住的血痂,鐵鏽的味道徘徊在我的鼻畔,我終於知道她那近乎病態的白是為何,阿珠流血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呀。我好怕好怕好怕呀,帕子突然拿不穩了,似有孫悟空的金箍棒樣,重達一萬八千斤。隨後有什麼落在她的手上,我看一眼天很媚同昨日一般。摸摸濕潤的眼眶,原來是我的淚,又髒了阿珠的手,我對不住她,連她走都不能幹乾淨淨。
「李逐你真不是個東西!李逐你禽獸不如!李逐我不想再看見你!李逐……」我罵了好久,多久我不清楚,反正阿珠被抬走後,我印象中只記得他氣得發紅的一雙眸子。那是無窮無盡的火呀,是烈火是燃燒着的火海,我告訴自己不怕的。
再次醒來已是另一番光景了……「天黑了?」我揉着太陽穴,緩緩問道,手一邊扶着榻摸索着就下來了萬分不適。寂靜無聲,沒人應我。我蹙眉,依舊沒人出聲。「不回答我,我自己不會看嗎,大晚上不點燈,宮裡缺這點油?」鬱悶至極,怎麼可能沒人,可是今天這麼黑卻不點燈,太過分了。
幾乎是瞎摸就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她一開口說話都快要急哭出來。我當時尋思她應該抖的很難看我哪有那麼嚇人,可惜下一秒她開口的話倒讓我一下子冷到如墜冰窖。
「娘娘,是,是白天!」什麼意思,我頓了一下,很快的腿莫明軟了往後退又要摔,閉眼選擇了自我放棄。關鍵時刻卻有個人拉我入懷,我順勢抱住了那人的腰防滑剛要致謝,然而一頓,「月兒」我聽見了李逐的聲音。
「李逐,李逐!?」我一下子鬆開手任由自己重重倒在了地上,摔得很痛很痛,馬上有好多人手忙腳亂扶的我起來。我徹底明白了,我現在是瞎了沒了眼了,本來人生地不熟就一無所有,現在世界一片黑暗更勝一籌啊……哈哈。
他挖的,是了。說什麼眼睛有穿透力的鬼話不就是自己心虛畏懼,直接挖掉眼睛就不怕被注視了。真真是聰明絕頂,我哽咽了,窩成一團在榻上開始啜泣從一聲一聲到無法克制的嚎啕大哭。他一直拍着我的背,一直輕輕的拍着我的背。他是惡人,十惡不赦的罪人,他是魔鬼,黑白無常瘋了讓他活在人間。失去了眼睛這麼疼還哭得出來,可是阿珠不行,她失去的是命,不僅哭不出來,她還只好死,她只好因為我這樣一個人去死。她一定哭過了,可是沒有用,他們打死了她,用板子活活打死。阿珠……阿珠啊。
你會恨我嗎?我知道你不會恨我的……你對我那麼好你不會恨我對不對……我好恨我自己呀……我為什麼遇見他……我是個害人精……
「阿珠,我想你」哭累了睡了,夢中囈語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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