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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古志明的父親笑着說：「小月，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浪漫，所以啊，我昨天就跟這些粉絲說了，今天會有大事發生。」
「你看，他們都來了。」
我點點頭：「是的，他們都來了。」
古志明突然在我面前單膝跪下。
他手裡端着一個戒指盒：「小月，嫁給我。」
我靜靜地看着他。
「我為什麼要嫁給你？」
他愣住了。
「因為我喜歡你？」
我冷笑：「你配嗎？」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他顫抖着聲音問我：「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拿出手機，翻到相冊，扔到他面前。
「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
照片裡，是盧琬。
她穿着婚紗，靠在古志明的懷裡，笑得一臉甜蜜。
古志明臉色煞白：「你……你怎麼知道？」
我笑了：「我怎麼知道？」
「古志明，在我車禍昏迷的那天，你在哪裡？」
「你說你要陪我去試婚紗，可是你去了哪裡？」
「你去了盧琬那裡。」
「你看着她穿上婚紗，你擁抱着她，你親吻着她。」
「古志明，你現在這樣做，不覺得很可笑嗎？」
古志明跪了下去。
他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
他痛苦地捂住頭。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這樣……」
「對不起，小月……」
我冷笑：「你不知道？」
「因為你賤啊。」
「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可是，已經晚了。」
我拿起拐杖，轉身離開。
14
我父親後來找過我。
他跟我說，他很抱歉，他很後悔。
他老了，不敢看我，雙手無措地繫着紐扣，又解開。
「我不該逼你跟古志明結婚。」
我神色平靜：「是我識人不清，不怪你。」
他搖頭：「不是，是我的錯。」
「我明明知道，你不喜歡他，你卻為了我的公司，逼着你嫁給她。」
「是爸爸對不起你……」
他語無倫次地解釋着，最後，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他說什麼，都晚了。
我淡淡一笑：「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你很少來看我。」
「別的孩子放學都有爸爸接，可是我，只有保姆。」
「下雨的時候，別的小朋友爸爸媽媽都會送傘，可是我的爸爸媽媽，永遠都不會出現。」
「我上大學後，你更忙了，我生病了，給你打電話，你每次都讓我自己去醫院。」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古志明嗎？」
「因為他像極了我夢寐以求的你。」
「如果他再壞一點，再狠一點，那我就徹底放下了。」
「可是，他偏偏對我那麼好。」
「他的好，就像毒藥，讓我欲罷不能。」
「可是後來，我發現，他跟你是一樣的。」
「你們，都不是好人。」
「你們，都不配得到愛。」
我的父親淚流滿面。
他輕聲說：「對不起。」
我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
「你只是，不愛我而已。」
他哭着點頭：「是，我是不愛你。」
「我只愛你的媽媽。」
「可是，你也是我的孩子啊……」
「小月，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微微一笑：「沒關係，我已經放下了。」
五年後，我結婚了。
他是當年陪我一起復健的醫生。
我已經搬離了原來的公寓，可是古志明一直住在那附近。
他好像覺得，只要他還在那裡，我就一定會回去似的。
可是，我不會停在原地等他。
婚禮前夜，我收到他寄來的快遞。
裡面是他還給我的戒指。
還有一張小卡片。
「小月，我什麼都給不了你。」
「只有這兩枚戒指，是我能給你的全部。」
我把卡片扔進了垃圾桶，把戒指寄了回去。
他的餘生，與我無關。
可是，他還是在生命的最後，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那時候，我已經四十歲了。
我接到他的電話時，他正在醫院的急救室。
他的聲音虛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斷掉。
「小月，這輩子，我們是不可能了。」
「我只希望，如果有下輩子……」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沒了聲音。
我聽着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
我輕聲說：「不願意。」
電話變成了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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