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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紀覃仇簡單地畫好了房間布局，沈節偏頭審視着他，手裡的對講機傳出聲音來。
「報告沈隊，目標出現！躲在廚房南向牆角位置！」沈節拿過紀覃仇手中的圖仔細觀察，那頭的武警繼續說，「嫌疑人手持菜刀將人質擋在身前，視野受限，無法鎖定目標！」
「收到！」沈節匆匆命令紀覃仇，「馬上聯繫人質母親！」
紀覃仇往外走，叫大肆敞開的電纜井的門猛撞了肩膀一下，生疼，牙縫裡嘶着氣把門關上，來到外面迅速撥通了潘念真的電話。
樓內的沈節向旁邊的武警們點點頭，讓開位置，武警悄然來到門外，破開防盜門，率先進入，排除危險後走到廚房門口，手持手槍分列兩旁。
沈節和手下隊員來到門外，隔着門詢問人質情況，「潘朗，你還好嗎？」
潘朗夾雜着顫音磕磕巴巴地說，「我沒事，警察叔叔，我媽在嗎？」
「她馬上就到！」
「不要！你讓她回去！不要讓她親眼看着我死，她只有我了，她會瘋的！」
「你不會死，我們都不會死，小范也是。」沈節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小范，你的情況我很清楚，半大的孩子孤零零在城市闖蕩，吃了不少苦吧？你有什麼怨氣，說出來，我們都聽着。」
「那些女孩不是我殺的，你們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
「小范，警方是不會胡來的，如果沒有確鑿有力的證據，我們不會將你列為嫌疑人，你說你是無辜的，那就把你認為的真相說出來，我們會酌情考量。」
「別以為我好騙！你們都是一夥的！」
沈節壓低眉頭，「我們跟誰是一夥的？」
站在銀杏樹下同潘念真交代現場情況時，紀覃仇是揣着滿心疑慮的，他確定他忽略了一些細節，但意識總跟他躲迷藏。
「潘朗綁架了誰？這沒皮沒臉的賤貨！喪良心的畜生！發騷的母狗！怎麼沒叫人給操死！省得成天給我惹麻煩！」
好傢夥，這連珠炮似的腌臢話炸得紀覃仇暈頭轉向。
「潘女士，我說的是潘朗被人綁架了，現今就在青桐小區你閒置的這套房子裡。」
「啊？呃，我聽岔了，不好意思啊紀警官，我現在在市中心，馬上往回趕，就是天橋這片堵得厲害，到那裡可能需要些時間。」
「儘快吧。」紀覃仇說。
是他心不在焉說錯了？
還是在潘念真眼裡潘朗本身就是禍事，因此在聽到「綁架」二字時下意識就把潘朗丟到了犯罪的那一方。
無論如何，什麼樣的母親會這樣辱罵自己的親生女兒？再進一步，什麼樣的母親會對女兒冠以同她競爭性資源的女性身份？
紀覃仇猶記得那天上午他跟女同事借了身便衣給潘朗穿上，把她帶到醫院進行取樣鑑定，潘念真頂着大濃妝和渾身酒氣趕過來，正巧護士攙扶着潘朗走出檢查室，紀覃仇還沒向她自我介紹呢，她踩着高跟鞋「篤篤」逼到潘朗面前，揚手就是一巴掌。
「你亂跑什麼你！」
紀覃仇探手把母女兩人隔開，「這位女士，有話就好好說，再動手我就不得不採用強制手段了。」
潘念真被他身上的警服燙了一下，笑意立刻堆在臉上，「警察同志不好意思啊，我是她媽，昨兒晚上她偷偷跑出去一夜沒回家，我這也是着急，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抱歉。」
是挺着急，妝都花了，衣服都來不及換，走近了，身上的煙味濃得刺鼻，也不知是誰夜不歸宿。作風問題輪不着他管，他也懶得多說，母女兩個看起來劍拔弩張的，他再火上澆油，受傷的還是這十五歲的小姑娘。
當時沒察覺，此刻想起來才發現這裡頭邏輯不通，他幫潘朗給潘念真打電話的時候說的是「潘念真女士嗎？潘朗出事了，正在市中心醫院接受檢查，你儘快過來，她現在特別需要有親人陪在身邊。」他敢肯定他沒有記錯，通話過程中他隻字未提潘朗的遭遇，直接從夜場趕過來、家都顧不得回的潘念真為什麼張口就是「你亂跑什麼你！」像是她知道潘朗昨晚不是在家中受難，而且十分清楚她到底在哪裡發生了什麼。
這就有些讓人脊背發涼了。
潘朗是范德西犯下的連環姦殺案中的第一名受害人，準確地說，潘朗是范德西的一個試驗品，他從強姦潘朗且未被抓獲這件事上獲得了巨大的信心，膽量猛漲，才有了後續一系列案件的發生。
罪行是循序漸進的，小時偷針大時偷金就是這個道理。
「第一名受害人」這點，紀覃仇幾乎篤定，但現在有些搖擺了。
或許，潘朗的遭遇與范德西無關？與潘念真有關？
那范德西為何無緣無故挾持潘朗？他們該互不相識才對。
紀覃仇咬着指甲逡巡不定，「到底哪裡不對，哪裡呢……」他低聲念，念着念着腳步驟停，馬上拿起手機給留守在所里的同事打去電話。
「英姐，幫我查一下范德西肄業的那所高中是哪一所？」
英姐在那頭噼里啪啦地敲擊着鍵盤，「榮慶高中，不過高一下半學期他就退學了，攏共就待了半年多，期間還因為打架足足進了三次派出所，真夠鬧騰的。」
「當時替范德西辦理入學手續的人是誰？」
英姐滾動鼠標，「范臨光，這上面顯示他是范德西的表叔。」
「范臨光？這名字……」
「那些八卦你是一點都沒聽啊，普渡寺，丁字褲，想起來沒？」
「呃——」
掛斷電話，分秒不敢耽擱，紀覃仇咬着後槽牙打開那段偷拍視頻，拖動進度條定格在他之前感覺到異樣的地方，屏幕幾乎逼到余良才眼前，「就這裡！」他語氣萬分篤定。
看到紀覃仇的眼神，余良才緊繃的神經像被人狠撥了一下，「嗡嗡」有聲，低下頭，視頻里范德西和潘朗並肩走在小區的主幹道上，潘朗位於范德西左側，正扭頭向拍攝人求救，紀覃仇點擊暫停，放大畫面，范德西的兇器放在寬大的褲子左側口袋裡，潘朗走路時搖擺的右手臂多次隔着布料擦過它的刀柄，范德西毫無反應，「就像我之前說的，是他太自信還是他十分信任潘朗不會突然拔刀反抗？您看看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余良才跟紀覃仇一樣更趨向於後者，「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他們不是歹徒和人質的關係，他們是同夥！您要實證，范德西和潘朗曾是榮慶高中的校友算不算？」
但紀覃仇有一點疑慮一直沒有答案，潘朗裝在右側口袋同樣毫不擔心范德西搶走的類似筆蓋的東西又是什麼？忽然，他想到個辦法，二話不說抽回手機，截圖，點開淘寶掃描圖片，螺絲刀、橡膠套、點火器、兒童玩具……識別出的商品雜七雜八冒出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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