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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這樣。」石芽站在小姐們的休息室門口，對搜查號主，也就是那名小姐的柜子的沈節說，「這間房間裡雖然沒有監控，但一出門就能被走廊上的攝像頭精準拍到，我們仔細看過了，那時她確實沒機會接觸到自己的手機。」
「嗯。」沈節若有所思走出休息室，趙子強追在後面說，「隊長，這裡屬於雞公路街道派出所轄區，紀覃仇對這裡應該挺熟悉的，要不要問問他？」
沈節沒抱多大希望，電話撥出去，點開免提，電話接通，十分簡略地對紀覃仇描述了現場情況，不料那頭的紀覃仇張口就是答案，「柜子後面藏了扇門，直通後巷，中間是一段狹長的金屬樓梯，沒有安裝任何監控設備，每次掃黃的時候，小姐們都會從那扇門逃進巷子，等警方一走，她們繼續回去坐檯。」
「我知道了。」沈節堆疊的眼皮驟然舒展，他想通了一些問題！在回應紀覃仇的時候，不由自主有些源於內心自省的愧疚，「你那邊怎麼樣？林法醫……」
「隊長，」紀覃仇搶話，「你打算進行指紋比對嗎？」
「你有什麼想法？」
「我想……不會有什麼結果。」紀覃仇平靜至極，很氣人，應該是得了葉英的指點，又着急忙慌補上一句，「不過對比一下也沒什麼壞處。」
「……」沈節咬牙切齒，「是你太閒還是我太閒？臭小子，有話直說！」
「沒人從休息室往外逃，有人從巷子往裡進。」紀覃仇不急不緩地說，「她躲在柜子後面的那扇門裡，確認所有人都被領班帶走選台，房間裡沒有了聲音，悄悄挪開柜子走出來，隨手拾起一台手機撥出報警電話，語音咱們都聽過了，手機智能語音助理，這人採用逆向思維辦事，還算狡猾，應該不會在指紋上犯低級錯誤，否則就太可笑了。」
「你還挺欣賞他的？」
「那倒沒有。」
「別繞圈子了，有屁快放！」
「……是杜棗，報警的是她，留下A4紙的也是她。英姐在監控視頻里看到她白天上午進入了二十一幢地下室。」
「我大概猜到了。」掛斷電話，沈節回頭給石芽下達命令，「你帶上一名同事去青桐小區物業，調出1號樓3單元0101室和0102室的業主，向他們打電話確認他們的房子有沒有出租，有的話，提供租房合同上所留的租客的所有信息。」
石芽眼珠子轉了兩圈，繼而恍然大悟，「您懷疑杜棗租下了一樓的房子，通過房子客廳的窗戶從居民樓背後離開？而青桐小區四面圍牆中有幾塊是金屬柵欄形制，人力完全可以輕鬆翻越！」
「去讓懷疑變成板上釘釘的真相。」
「收到！」石芽心潮澎湃。
這次，沈節親自負責審訊杜棗，紀覃仇作為副手在旁邊記錄，他主動申請的。
「你有十二個小時以上的時間用來逃跑。」
沒有強光，沒有躲在昏暗中的警察，沈節的態度近乎溫和，嘴角笑又未笑，像一眾討人厭的親戚中，那唯一一位溫和善良的長輩。
「你們抓住宋道全了嗎？」
沈節眉峰微微挑動，「我以為你好歹會繞幾個圈子。」
「沒那個必要。他交代了嗎？他交代了的話，我就不交代了，反正事情你們都清楚了。」
「如果他沒交代呢？」
杜棗往後挪了挪屁股，坐得像樣些了，上身略前傾，目不轉睛地審視着沈節的面部表情，「哈！」她像是真的看出什麼，變得異常興奮，「湯文山是我和宋道全聯手設計殺死的。警官，我主動交代犯罪事實，比宋道全更配合，這樣做，將來在法庭上法官大人會考量我現在態度良好，幫我申請減刑嗎？」
「那是樓閣，你先把地基打好了，原原本本交代犯罪事實，減輕我們的調查負擔，我會如實向檢察官闡述你現在積極配合的行為。」
沈節是真的詫異，他看出杜棗是塊難啃的骨頭，上次的審訊幾乎是對石芽單方面的羞辱，所以這次他決定由他親自來對付這個年紀輕輕卻心思深沉的女人，但人家似乎突然不想摔摔打打了，「我交代，我減刑。」就這態度，進了監獄能在思想覺悟榜單上排個標兵！
「原原本本的話，那得說挺長時間，您有這份耐心嗎？」
「你儘管說。」
「您知道我和湯文山是怎麼走在一起的嗎？」
「俊男美女，一見鍾情？」
「嘁，就他那腦袋和生殖器反着長的種馬，嘴邊掛着的全是『老子昨兒晚上睡了誰誰誰！』就這種貨色我還真看不上。其實原因上次我已經說過了，具體日期忘了，總之那天輪到我打掃衛生，我下午兩點左右趕到店裡，洗完酒杯果盤，找掃帚的時候碰見他和我們店一女服務員光溜溜躺在休息室里，我沒吭聲，悄悄退出去了，還順手幫他們帶上了門，等找到了掃帚，怕聽着什麼動靜鬧噁心，就戴上耳機一邊掃地一邊聽歌，好像是掃到舞池中央的時候，我腦子突然『嗡』的一聲，整個人砸地上了，等看見湯文山不懷好意蹲下來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我的太陽穴平白無故遭了他一拳，這狗雜種在舞池中央、監控底下把我強了，過程中還錄着屏跟孫長宇他們兩個打着視頻電話，這事我就不展開說了，一說就生理性反胃。」
「所以你主動提出和湯文山做男女朋友，以避免他們三個一起再次對你實施傷害？」
「對嘍。可別問我為什麼不離開這種搞笑問題，有些事你就不能太認真，換個角度天朗氣清一派繁榮，你知道我當時怎麼想的嗎？是我漂亮到讓他失去了理智，不怪他。又想，反正都男女朋友了，什麼時候睡不是睡？提前點罷了，反正他是我男人。做人腦子要靈活，要學會從多個角度去看待問題，總有一個角度能讓你欣然接受現實。您說是吧警官。」
沈節沉默不語。
杜棗無趣地咂咂嘴，「但我決定殺死湯文山，不光因為這件事，很多原因，這狗雜種整天不干人事，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比如被他們帶進次臥的那些小姑娘？」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眼淚，半點徵兆沒有，「啪嗒」一下濺在了她面前的金屬橫板上。
「也有一定的成分。」一出聲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得不行，她忙「咳咳咳」清了清喉嚨，確認嗓音恢復了清亮後，她想擺擺手來着，但被束縛着，於是便綻開笑容，「那些事你們都知道了，就不說了，說說我是怎麼跟宋道全認識的吧。」
紀覃仇筆下龍飛鳳舞，他的頭一直低垂，不敢抬起冒然惹杜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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