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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4
過了年，爸媽給我打電話。
他們沒有提我和徐致遠的事。
我不知道是因為過年，還是別的原因，導致他們暫時沒有對我施壓。
自從徐致遠生病以後，我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前，我們的時間是按周，按月來計算的。
現在，我們的時間變成了化療周期。
以前，我們會討論周末去哪裡玩。
現在，我們在一起討論化療的副作用。
時間真的過得好快。
好像昨天我們才剛剛在一起，今天就要面對生離死別。
「寶寶，我想喝水。」徐致遠說。
「好，我給你倒水。」我起身給他倒水，「你要溫的還是熱的？」
「溫的。」
「好。」我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徐致遠，「給。」
「謝謝寶寶。」徐致遠接過水杯，喝了半杯水。
「還要嗎？」
「不要了。」
「那你休息一下。」我接過水杯，放回桌子上。
徐致遠躺下，閉上了眼睛。
我坐在床邊，看着徐致遠。
他的臉色很差。
我知道，他的病情還在惡化。
可我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我只能鼓勵他，安慰他，讓他不要放棄。
我只能祈禱，希望有奇蹟出現。
徐致遠睡得很沉。
我看着他，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我不想哭。
我不想讓徐致遠擔心。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不知道我和徐致遠還能走多遠。
也許，下一秒他就會離開我。
也許，他還能陪我幾年。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會一直陪着他，直到生命的盡頭。
徐致遠睡了一下午。
我陪了他一下午。
傍晚時分，徐致遠醒了。
「寶寶。」徐致遠沙啞着聲音叫我。
「我在。」我連忙應聲。
「我睡了很久嗎？」
「沒多久。」我擦了擦眼淚，「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不了。」徐致遠笑了笑，「我睡夠了。」
「那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想吃。」
「那你想做什麼？」
「我想出去走走。」
「好，我陪你去走走。」我扶着徐致遠起床，「你想去哪裡走？」
「就去附近的小公園吧。」
「好。」
我陪着徐致遠去了附近的小公園。
小公園人不多，只有幾個孩子在玩耍。
「寶寶，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嗎？」徐致遠問我。
「記得。」我笑道，「當然記得。」
「那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徐致遠也笑了起來，「那個時候，你真漂亮。」
「我現在也漂亮。」我眨了眨眼睛。
「你現在更漂亮了。」徐致遠看着我，眼神溫柔如水。
「那是。」我得意地笑了，「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最漂亮。」
「是嗎？」徐致遠笑道，「我覺得，你一直都很漂亮。」
「因為我一直都在談戀愛呀。」我歪着頭，俏皮一笑。
「呵呵……」徐致遠笑了起來。
我們手牽手，慢慢地走着。
夕陽西下，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致遠，你會好起來的。」我輕聲道。
「嗯。」徐致遠點頭，「我會好起來的。」
「到時候，我們還要一起去旅行。」
「好。」
「還要一起去看電影。」
「好。」
「還要一起吃很多好吃的。」
「好。」
「還要……」我說不下去了。
我想說的太多太多，可我知道，我們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寶寶，我會陪着你。」徐致遠握緊了我的手，「我會一直陪着你。」
「嗯。」我用力點頭，眼淚簌簌落下。
我知道，徐致遠在安慰我。
我知道，他不會離開我。
可我還是好害怕，好害怕。
我怕他離開我。
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他。
我怕我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我怕……
我不敢往下想。
我只能緊緊地握着他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留住他。
……
過了幾天，朋友結婚，邀請我和徐致遠去參加婚禮。
這個朋友是大學部門的學長，和他的女朋友愛情長跑五年，終於修成正果。
我和徐致遠商量了一下，決定去參加婚禮。
我們到婚紗店租了禮服，化了妝，然後出發去酒店。
婚禮現場布置得很浪漫。
粉色的氣球，粉色的花環，粉色的燈光……
一切都那麼美好。
我坐在台下，看着朋友在台上交換戒指，聽着司儀宣讀誓詞……
我的眼眶漸漸濕潤了。
「寶寶，怎麼了？」徐致遠問我。
「沒事。」我擦了擦眼淚，「我就是有點感動。」
「傻丫頭。」徐致遠摸了摸我的腦袋，「這麼容易感動。」
我笑了笑，沒說話。
我抬起頭，看着台上的新人。
他們笑得那麼幸福。
我真心為他們感到高興。
儀式結束後，我和徐致遠一起去吃東西。
「寶寶，你想吃什麼？」徐致遠問我。
「我想吃蛋糕。」我笑道。
「好，我去給你拿。」徐致遠去拿蛋糕。
我站在那裡等他。
我注意到，徐致遠一直在看着我出神。
「致遠，你在看什麼？」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什麼。」徐致遠笑了笑，「寶寶，給你蛋糕。」
「謝謝。」我接過蛋糕，吃了一口，「好好吃！」
「那就多吃點。」
「嗯。」我又吃了一口蛋糕，問徐致遠：「你不吃嗎？」
「我不想吃。」徐致遠輕聲道，「寶寶，我覺得，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可以依靠的人了。」
「你說什麼呀。」我瞪了他一眼，「你現在當然是我可以依靠的人。」
「可我……」
「你什麼你。」我打斷他的話，「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
「……」徐致遠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嗯，我會陪着你。」
「這還差不多。」我滿意地點頭。
我們繼續吃東西。
吃完東西，我突然奇想，說：「致遠，我們去拍張照片吧。」
「拍照片？」
「對呀。」我興奮地說，「我們在一起這麼久，都沒怎麼一起拍過照片。」
「好。」徐致遠答應了。
這是他化療休息期精神狀態最好的一段時間。
我不想浪費這個機會。
我和徐致遠來到攝影區，找了個攝影師，幫我們拍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我們，笑得非常開心。
「寶寶，我好久沒看到你這麼笑了。」徐致遠說。
「怎麼，我平時不這麼笑嗎？」我不服氣地撇嘴。
「不是。」徐致遠摸了摸我的腦袋，「你平時也這麼笑，但今天特別漂亮。」
「那是。」我得意地揚眉，「人家說，化妝後的女人最漂亮。」
「呵呵……」徐致遠笑了起來。
我們拿着照片，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婚禮現場。
第二天，化療的副作用顯現了。
徐致遠的精神狀態開始變差。
他又要開始承受那些痛苦的治療了。
我陪着他，想盡辦法讓他舒服一點。
可我知道，這只是開始。
他的病情在惡化，治療只會越來越痛苦。
可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只能陪着他，鼓勵他，安慰他。
我希望他能堅持下去，希望能有奇蹟出現。
可我也知道，奇蹟是不會出現的。
徐致遠的病情太嚴重了，他已經到了晚期。
我能做的，只是陪他走過剩下的日子。
……
過了幾天，媽媽又打電話給我，說給我介紹了個對象，讓我回去相親。
我不想回去。
我不想離開徐致遠。
我甚至不想再談戀愛。
我不想再經歷一次像徐致遠這樣的痛苦。
「真真，你聽媽媽說。」媽媽勸道，「那個男孩真的很不錯，你要是見了，肯定會喜歡的。」
「媽，我不想見。」我輕聲道，「您就別逼我了。」
「真真……」
「媽，您知不知道，致遠他……」我說不下去了。
「致遠他怎麼了？」媽媽問。
「他……」我咬了咬唇，「他生病了。」
「什麼？」媽媽愣住了，「致遠他生病了？」
「嗯。」
「什麼病？」
「結腸癌晚期。」我哽咽道。
「……」媽媽沉默了。
「媽，我現在只想陪着他。」我輕聲道，「其他的事，我都不想管。」
「真真，你這又是何苦呢。」媽媽嘆了口氣。
「媽，您別勸我了。」我輕聲道，「我已經決定了。」
「唉……」媽媽又嘆了口氣，「好吧，我不勸你了。」
「謝謝媽。」
「那……」媽媽遲疑道，「你要不要回來看看你爸爸？」
「嗯。」我點頭，「我會抽時間回去的。」
「好。」
掛斷電話，我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媽媽是關心我。
可我真的不想再談戀愛了。
我只想陪着徐致遠，直到他生命的盡頭。
……
晚上，我給徐致遠發了消息，告訴他，我媽又給我介紹對象了。
「那你回去看看吧。」徐致遠說。
「我才不看呢。」我撇嘴，「我要陪你。」
「傻瓜。」徐致遠笑了笑，「你不用陪我。」
「我就要陪你。」我倔強道。
「寶寶，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很虧欠你。」徐致遠輕聲道。
「你沒什麼好虧欠我的。」我笑了笑，「這是我自願的。」
「可我不想讓你因為我而耽誤了自己。」
「你說什麼呢。」我不高興了，「我陪你，怎麼會是耽誤自己呢。」
「你現在還年輕。」徐致遠耐心地說，「你的未來還很長。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遇到更好的人。」
「我不要。」我搖了搖頭，「我只要你。」
「寶寶……」
「致遠，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我打斷他的話，「你不能食言。」
「……」徐致遠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嗯，我不會食言。」
「這還差不多。」我滿意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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