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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3
寒假的時候，江苑留在北城做金融分析師的實習。
除夕那天，她輾轉回到雲城，陪楚奶奶和她媽過了個年。
楚芸慧的別墅在新林鎮竣工，別墅外面貼着白色的瓷磚，在冬日陽光下顯得格外富麗堂皇。
鎮子上從來沒出現過這麼氣派的房子，一時間，這別墅竟成了新林鎮的標誌性建築。
年夜飯上，楚洪絮絮叨叨，不停地重複着楚芸慧回鄉時的風光情景。
「還是我們雲慧有本事，」楚洪夾了塊排骨，放進王麗的碗裡，「不像有些人，讀了這麼多年書，還不如一個沒讀過幾天書的。」
江苑聽着，沒說話。
楚洪見江苑不接話，心裡更氣了。
「雲慧說了，她那個房子，光裝修就花了小一百萬，」楚洪冷哼一聲，「有些人啊，一輩子都掙不到這麼多錢。」
江苑抬頭，看着楚洪，淡淡地說：「那房子到處都是監控，保安一天二十四小時巡邏，不知道是防賊還是防自己人。」
「你——」楚洪被噎了一下，臉色頓時變了。
「楚叔，」江苑放下筷子，「你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陪楚奶奶看電視去了。」
說完，江苑起身離開。
楚洪坐在椅子上，氣得臉色鐵青。
王麗坐在旁邊，一句話都不敢說。
江苑扶着楚奶奶走到客廳，陪老太太看了春晚。
楚奶奶年紀大了，熬不了夜，不到十一點就困得睜不開眼了。
江苑送楚奶奶回屋，安頓好老太太，這才回到自己的閣樓。
江苑和楚芸慧小時候住的閣樓。
江苑坐在床邊，看着房間裡的一切。
她的房間和楚芸慧的房間緊緊相連，原本是一間房子，後來用木板隔開的。
江苑還記得，小時候，楚芸慧總是喜歡半夜悄悄溜到她的房間，跟她一起睡。
「姐姐，」女孩兒抱着布娃娃，縮在被窩裡，小聲問，「你說王明會喜歡我嗎？」
江苑伸手，輕輕揉了揉妹妹的頭髮：「會的。」
「真的嗎？」楚芸慧眼睛亮亮的。
「真的。」
「姐姐，」楚芸慧抱着布娃娃，「我以後要嫁給王明。」
「嗯。」江苑笑了笑，沒說話。
楚芸慧上小學的時候，江苑上初中。
楚芸慧特別崇拜王明，每次放學都拉着江苑去找王明，希望王明能誇她幾句。
王明對楚芸慧很溫和，也很有耐心，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江苑卻異常冷淡。
楚芸慧一直以為王明喜歡江苑，所以總是纏着江苑，讓江苑幫她給王明送東西。
江苑雖然答應了，但每次都不是很積極。
「姐姐，」楚芸慧拉着江苑的胳膊，撒嬌道，「你幫我把這個送給王明嘛。」
江苑看着楚芸慧遞過來的文件袋，猶豫了片刻，還是接了過來。
「謝謝姐姐！」楚芸慧開心地抱住江苑，「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江苑笑了笑，沒說話。
那次之後，楚芸慧又找江苑送過幾次東西。
江苑每次都是嘴上答應着，但其實並沒有送出去。
直到楚芸慧去海城務工之前，來找江苑。
「姐姐，」楚芸慧看着江苑，眼睛裡滿是祈求，「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文件袋借給王明？」
江苑看着楚芸慧，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答應了。
「謝謝姐姐，」楚芸慧抱住江苑，「謝謝。」
江苑看着楚芸慧開心的樣子，心裡有些難過。
她知道，王明不會喜歡楚芸慧。
王明喜歡的人，是她。
楚芸慧去海城之後，江苑曾偷偷去看過那個文件袋。
文件袋裡裝着楚芸慧親手抄的試卷，每一道題都寫得工工整整。
楚芸慧在去海城之前，已經把王明所有的試卷都抄了一遍。
江苑看着那些試卷，心裡五味雜陳。
她不知道楚芸慧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只是覺得，楚芸慧真的很傻。
江苑記得，楚芸慧去海城那年，她才剛剛上高二。
楚芸慧走後的第二年春節，江苑曾去找過王明。
那天是除夕，江苑先去楚奶奶家吃了年夜飯，然後藉口要回學校取東西，離開了楚奶奶家。
江苑沒有回學校，而是去了王明家。
她走到王明家門口，發現門沒鎖。
江苑遲疑了一下，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很安靜，江苑走到客廳，發現沙發上放着王明的外套。
江苑叫了聲王明，沒人應。
她又叫了聲，還是沒人應。
江苑猶豫了一下，走到臥室門口。
「王明？」江苑敲了敲門，「你在嗎？」
房間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掉了。
江苑皺眉，難道有小偷？
她轉身想找工具，就在這時，房間裡傳來王明的聲音。
「別進來！」王明聲音緊張。
江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王明，」江苑抓着門把手，「你怎麼了？」
「別進來！」王明聲音急促。
江苑遲疑了一下，推開門。
房間裡有些暗，厚重的窗簾拉着，光線昏暗。
江苑看到王明躺在床上，額頭上全是汗。
「王明，」江苑快步走過去，「你怎麼了？」
王明看着江苑，嘴唇發白，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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