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13
那一晚,我整夜都沒睡好。
我一直在想江苑的事。
她說的那些,都是我從未接觸過的。
我一直覺得,她是個很神秘的人,卻沒想到,她的過去,那麼讓人心疼。
可她卻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在乎。
她為什麼能不在乎呢?
我很好奇。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江苑已經做好了早飯。
她看到我,笑了一下:「快去刷牙洗臉,吃飯了。」
我點點頭,去衛生間洗漱。
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偷偷看她。
她察覺到了,看着我笑:「怎麼了?」
我抿唇,試探性開口:「江苑,你以前……真的不認識那些人嗎?」
江苑一頓,搖頭:「不認識啊。」
「那他們為什麼來找你?」
江苑想了想,又搖頭:「我也不知道。」
「那你不怕嗎?」
江苑笑了一下:「怕什麼?」
「萬一他們真的把你帶走了怎麼辦?」
江苑看着我,眼神很平靜:「他們不會。」
「為什麼?」
「因為……」江苑頓了頓,輕笑,「因為他們不敢。」
他們不敢?
我有些不解。
江苑嘆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快吃飯吧。」
我點點頭,低頭吃飯。
吃完飯,我和江苑一起去上學。
一路上,我都在偷偷看她。
她真的好漂亮。
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漂亮。
我想,如果我是男孩子,也會喜歡她的吧。
初中三年,我一直努力跟江苑搞好關係。
儘管我知道,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無論是學習,還是長相,亦或是家庭,我們都天差地別。
可我還是想跟她做朋友。
因為她是那麼的美好,哪怕只是在她身邊待着,都會覺得很舒服。
可我也知道,她不喜歡我。
她看我的眼神很冷漠,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可我並不介意。
我依舊跟在她身邊,幫她做這做那。
她從來不把我當朋友,可我卻把她當成我的偶像,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初中畢業之後,我沒考上高中,只能去讀職中。
我的人生似乎已經註定,可我有時候也會幻想,或許有一天,我也可以像江苑那樣,離開新林鎮,去一個更大的世界。
我想過很多次,可每次都被爸爸的一頓毒打打斷。
他似乎永遠都不相信我,永遠都覺得我是個廢物。
他真的好討厭我。
我有時候甚至會想,我為什麼不能離開他呢?
就像江苑那樣。
這個想法,在我心裡慢慢生根發芽。
終於,在我二十歲那年,我離開了新林鎮。
我偷偷借了一點錢,跑到了海城。
我沒有學歷,沒有工作經驗,沒有親戚朋友,一個人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裡,無依無靠。
我找了很久的工作,都沒有找到。
最後,我在一個小飯館裡打工。
飯館很小,但是我足夠養活自己了。
我很知足。
至少,我離開了新林鎮,離開了楚洪。
我想,這就是一種成功。
我在小飯館裡幹了半年,認識了很多人,也學會了怎樣待人接物。
這是我以前從未接觸過的。
我很開心。
可讓我更開心的是,我認識了薛強。
他是我的老闆,自己開了一家小公司,人很好,很斯文,也很溫柔。
他對我很好,像一個大哥哥一樣,給我講很多有趣的事情,帶我去看很多好看的風景。
我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寵過,這種感覺,讓我很依賴他。
我跟他在一起之後,他把我帶到他的公寓裡。
那是一棟很漂亮的房子,裝修很精緻,是我從來沒見過的那種。
我就像小說里的灰姑娘一樣,突然變成了公主。
我過上了我以前從未想過的生活。
一切都那麼美好。
美好得我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
可事實證明,我沒有做夢。
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跟薛強在一起三個月後,我懷孕了。
當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很慌亂。
我雖然已經二十歲了,可在我潛意識裡,我還是個小孩子。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孩子。
可薛強很開心。
他抱着我,親吻我的額頭:「雲慧,謝謝你。」
我看着他,有些茫然:「薛強,我……」
「噓……」他伸出手指,按住我的嘴唇,「什麼都別說,你只需要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其他的事,都交給我。」
我看着他,眼眶慢慢濕潤了。
他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以外,對我最好的人。
我想,如果這輩子再也遇不到這樣的人,那我就跟他過一輩子吧。
我把懷孕的事告訴了楚洪。
楚洪沒說什麼,只是讓我好好養胎。
我知道,他是不在乎我。
他在乎的,只是我肚子裡的孩子。
不過我不在乎,我已經有了薛強,其他人怎麼對我,我都不在乎。
我安安心心地在家養胎,薛強每天都會來看我,給我帶很多營養品。
我看着他,突然覺得,人生已經圓滿了。
如果一直能這樣該多好。
可我知道,人生不可能一直這樣。
薛強的家人,終究還是知道了我的存在。
他們對我很不滿意。
薛強的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家庭條件也很好,而我,只是一個連高中都沒讀過的農村丫頭,在她們眼裡,我根本配不上薛強。
他們來找我,讓我離開薛強。
我不同意。
我說:「我是不會離開薛強的。」
他們很生氣,說我沒教養,沒素質,還說我要是再不離開薛強,他們就讓薛強開除我。
我一點都不怕。
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楚芸慧了。
我說:「你們要是想讓薛強開除我,那就試試看。」
他們很生氣,臨走前警告我,讓我別後悔。
我一點都不後悔。
我已經有了薛強,其他的事,我都不怕。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薛強真的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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