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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五爺在山路上驚慌失措地跑着。
他的變化很大。
他瘦了,瘦得像是被吸乾了生命,整個人就像是具行走的乾屍。
我攔住他:「四爺,你這是咋了?」
他抬起那張皺巴巴的臉,擠出個討好的笑:「是春生啊,你回來了?」
我剛想說什麼。
就聽到我娘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馬老五,你個畜生,老娘要了你的命!」
馬五爺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倉皇而逃。
我娘提着菜刀追了出來。
我心裡隱隱感到不安。
馬五爺是個老光棍。
小時候,我聽過不少他的傳聞。
最出名的一件,是他把村東頭的孤寡老太太給猥褻了。
老太太都快八十了。
被他折騰了一晚上,第二天就一命嗚呼了。
馬五爺因此坐了十年牢。
前年才放出來。
他無兒無女,年紀又大了,幹不了重活。
就到處蹭吃蹭喝。
村裡的人,都對他恨之入骨。
怎麼這幾年過去,他跟我娘扯上關係了?
我滿腹狐疑走進院子。
「娘。」
我娘轉過臉,看到我,臉色一變。
走過來,「啪」地甩了我一巴掌。
「你死哪去了?」
我捂着臉。
心裡一萬個委屈。
不是她叫我回來的嗎?
見我杵在那,她又哭上了:「春生,你可得救救娘。」
「你哥死了,你爹也快不行了,娘就你一個支柱了……」
我娘的情緒很不穩定。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柔情蜜意。
我順着她的意思,安撫了她一番。
然後,她拉着我的手,去看大哥的遺體。
大哥已經死了有段時間了。
他的身體已經萎縮了。
看起來,就像是具乾屍。
但是,他那條假腿,還在訴說着他的存在感。
平平跪在一邊。
臉上木然無表情。
她臉上的靈氣已經消失了。
看起來,就像是個山村悍婦。
這還是平平嗎?
這還是那個我朝思暮想的平平嗎?
我娘忽然又暴怒起來。
她抄起拐杖,就往平平身上砸:「你這個掃把星,把你男人害死了,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我來不及反應,平平就已經挨了好幾拐杖。
我衝上去,抓住我娘的手:「娘,你瘋了嗎?」
我娘拼命掙扎:「你放開我,我要打死這個掃把星!」
平平被打得遍體鱗傷。
可她的臉上,卻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那個笑容,讓我毛骨悚然。
我死死地拽住我娘,把她往房間裡推。
她一邊掙扎,一邊哭喊:「老頭子,你出來看看啊,你兒子被人害死了,你連個屁都不敢放……」
我爹在床上呻吟。
我這才看到,他蜷縮在床上。
他的鬍子拉碴,人瘦得只剩皮包骨頭。
哪裡還有半點當年威風凜凜的樣子?
我心疼地跑過去,抱住他:「爹,你這是怎麼了?」
爹伸出顫巍巍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我娘還在發瘋。
我費力地把她推回房間。
她罵累了,癱倒在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氣。
我看向她,問:「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娘恨恨地說:「你哥死了,被你嫂子害死的!」
我哥死了?
被我嫂子害死的?
這怎麼可能?
看到我懷疑的眼神,我娘又哭了起來:「春生,你哥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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