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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恨他們。
他們都把我當保姆。
老二給我一張 500 塊錢的超市卡。
他說：「保姆，照顧我媽辛苦你了。」
老三給我一盒巧克力和一袋葡萄。
他說：「保姆，你把我媽照顧得很好。」
老大給我一張 100 塊錢的紅包。
他說：「保姆，新年快樂。」
我不快樂。
我才不稀罕當他們的保姆。
可我又怕失業。
我怕沒人給我房租。
我怕餓肚子。
我怕沒有男人會喜歡我。
我怕孤獨終老。
我怕死無葬身之地。
我怕，我真的很怕。
陳瑞春敲門的時候，我正在給劉婆婆剪頭髮。
他站在門口，怯生生地問：「大姐，需要理髮嗎？我是學徒，免費理髮。」
他長得真好看。
他語氣溫柔，笑容靦腆。
我請他進屋，給劉婆婆剪頭髮。
他剪壞了劉婆婆的耳垂。
我說：「不要緊，反正她也感覺不到。」
我給劉婆婆蓋上毛巾。
他給我洗頭，按摩肩膀，揉太陽穴。
雖然手藝很生疏，但我心裡暖暖的。
他叫我「大姐」。
他說：「大姐，你長得真漂亮。」
他說：「大姐，你是一個人住嗎？」
我說：「對，我是單親媽媽，我還沒結婚。」
他問我：「你的孩子呢？」
我說：「在我媽家。」
他問我：「你媽呢？」
我說：「死了。」
他看着我，滿眼都是憐惜。
我在鏡子裡看着他。
我們的視線糾纏在一起。
我的心砰砰直跳。
很多年沒有男人這樣看過我了。
他說：「大姐，你的頭髮真好。」
我說：「我的皮膚更好。」
他給我沖水。
他撫摸我的胳膊。
他問我：「大姐，你多大年紀？」
我說：「36。」
其實，我已經 46 歲了。
我在撒謊。
我像老馬一樣，在欺騙一個比我年輕十歲的男人。
陳瑞春經常來我家。
他有時候上午來，有時候下午來。
他每次都帶着工具箱。
他說：「大姐，你頭髮該剪了。」
他說：「大姐，我帶了護髮素，給你試試。」
他說：「大姐，公司送了我一瓶精油，送給你。」
有時候，他給我剪頭髮。
有時候，他給我洗頭，按摩。
他給我帶來了很多贈品。
洗髮水，沐浴露，毛巾，甚至有一次，還送了我一支口紅。
我會留他吃飯。
作為對他免費理髮的回報。
有他在的時候，我對劉婆婆很溫柔。
我不會用布條把她綁在輪椅上。
即使她摔倒了，陳瑞春也會第一時間衝過去，把她扶起來。
他會說：「大姐，你真好。」
他說：「大姐，你像個天使。」
他說：「大姐，像你這樣善良的女人，一定會嫁個有錢人。」
我被他誇得飄飄然。
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好。
我開始像老馬的女兒一樣照顧劉婆婆。
我給她買了一套 300 塊錢的護膚品。
我每天都給她擦臉，擦手，擦身體。
我給她抹護手霜。
我給她梳頭髮。
我把她的頭髮梳成漂亮的髮型。
我把她的指甲修剪的很乾淨。
我像照顧公主一樣照顧她。
當然，沒有那麼頻繁。
也沒有那麼細緻。
我只是在陳瑞春在的時候，才這樣做。
陳瑞春不在的時候，我還是很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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