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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趴在她身邊，仔細看她。
她的胸口沒有起伏。
我湊近，聽她的鼻子。
她沒有呼吸。
我慌了。
我給陳瑞春打電話：「你快來，劉婆婆好像死了！」
陳瑞春不來。
他說：「關我什麼事？」
我說：「陳瑞春，我求你了，你快來幫幫我。」
他說：「你給我錢，我就幫你。」
我說：「好，我給你錢，你快來。」
我花了兩個小時，才把屋子打掃乾淨。
我花了半個小時，才把劉婆婆拖進浴缸里。
她的身子很軟。
她的皮膚很鬆。
她身上的屎尿，蹭了我一身。
我給她抹上沐浴露。
我給她搓澡。
我給她沖洗身體。
我的養老錢都花光了。
我沒有錢了。
我老了以後，沒有人管我。
我會餓死。
我會渴死。
我會像劉婆婆一樣，屎尿滿身，老無所依。
我絕望極了。
我絕望得想死。
陳瑞春終於來了。
他幫着我把劉婆婆放回床上，換好衣服。
劉婆婆似乎還活着。
她胸口微微起伏，好像還有呼吸。
我剛準備跟陳瑞春說話，電話座機響了。
是劉婆婆的老二。
他馬上就要來。
我手忙腳亂地把陳瑞春塞進衣櫃。
我整理好衣服和頭髮，深呼吸，鼓足勇氣，等着劉婆婆的兒子。
老二來了。
他皺着眉頭看着地上的水跡：「發生什麼事了？」
我說：「剛給劉婆婆拖了地。」
老二走到劉婆婆床邊，掀開她的被子。
被子很乾淨，沒有屎尿。
劉婆婆看起來很乾淨，沒有傷痕。
老二仔細檢查了一番，沒發現什麼異常。
他問我：「我媽最近怎麼樣？」
我說：「最近有點便秘，所以飲食以清淡為主。」
老二說：「我媽吃的什麼？」
我說：「儘量給她吃清淡的。」
老二說：「我媽最近吃得怎麼樣？」
我說：「吃得還可以。」
老二點點頭，又搖搖頭：「太瘦了。」
我笑了一下：「老太太都是這樣。」
老二看着我，眼神鋒利：「是嗎？」
我用力點頭。
老二哼了一聲，又掀開劉婆婆的被子。
他用手戳了戳劉婆婆的胳膊：「怎麼這麼硬啊？」
我說：「最近天熱，出汗多，有點脫水。」
老二又戳了戳劉婆婆的臉：「臉怎麼這麼腫啊？」
我說：「最近天熱，水喝得多，有點水腫。」
老二盯着我，眼神像刀子一樣，刺得我皮膚生疼。
我努力保持微笑。
老二突然彎下腰，把臉湊到劉婆婆面前：「媽，你看我是誰？」
劉婆婆看着他，眼角流出眼淚。
老二用手給她擦眼淚，又給她揉眼睛：「媽，你別哭，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
劉婆婆哭得更厲害了。
她張開嘴巴，啊啊啊地叫喚。
老二聽了半天，什麼也沒聽懂。
他扭頭看我：「我媽說什麼？」
我編造：「劉婆婆在說，兒子來啦。」
老二笑了。
他給劉婆婆拍照，發朋友圈，配文：母子情深。
忙完了，他看看手錶：「我得走了，還要趕飛機。」
他拎着公文包，匆匆忙忙走了。
我回到劉婆婆的房間。
我準備給她洗臉。
她給了我一巴掌。
我沒站穩，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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