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蘇時安聲音支吾,漆黑的睫羽垂下來,「對不起,我當時不應該置氣離開的。」
孟柳哪裡能受他的道歉,蘇時安和她說話時她身下可是還含着紀皓揚的手指呢,孟柳搖搖頭安慰蘇時安:「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不是你的錯。」
她話音剛落下就被蘇時安一把抱進懷裡,男人結實的臂膀十分有力,將她緊緊抱着,說話的聲音通過胸腔的震動傳遞給她,「以後絕對不會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鬆手,你原諒我好不好?」
大概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真誠的道歉,孟柳感覺心裡塌下去了一塊,她抬手在蘇時安背上輕拍兩下安撫,「好,你鬆開我一點,我快喘不過氣了……」
蘇時安依言放開她,激動得臉頰都泛起紅色,藏在鏡片後面不太明顯,聲音卻還強壓着正經,「那這周末的舞會你一定要來好不好?」
孟柳答應了下來,這學校她是一定要去的,自從那天之後寧檸就一直都沒回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寧檸臨時改成了住校,就連家裡的衣服都沒帶過去。
寧檸和孟柳是一個學校的,自從寧檸和母親一起來到孟家後,寧檸的一切就都是對標孟柳的生活,她母親給她灌輸的信息就是一定要超過孟柳,一切的一切,都要超過孟柳。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孟柳幾乎成為了寧檸生活的全部,她注視向孟柳的時間,甚至比注視向自己的時間還長,她幾乎陷入了一場永遠不會結束的夢魘。
過於長的夢魘和痛苦使得她幾乎不是自己了,她找不到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人,也不明白她究竟喜歡誰,她一直在執着紀皓揚,但比起是她真心喜歡一個那樣大脾氣的少爺,她好像更在乎的是紀皓揚作為孟柳未婚夫的身份。
這依舊不是真正的她,一刻不停的戰鬥逼得她好累,她對於孟柳的追逐逐漸不可避免地轉變成了憎恨,她忍不住會想,如果孟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她是不是就不用這麼累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去做自己了?
所以當秦收找上她的時候,她答應了。
學生會組織的舞會在周五晚上,這次舞會本來只是打算小辦一場,但因為蘇時安要參加的消息不知道怎麼走漏了出去,一下子就吸引了一大批的小姑娘蜂擁而至,然後又意外接到了個贊助,一個小舞會就這樣變成了十分張揚的大舞會,幾乎全校的人都來了。
孟柳是和寧慕一起來的,一下車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男帥女美,更何況孟柳之前和蘇時安的花邊新聞在學校里也算是鬧得沸沸揚揚,不少人都認識她。寧慕這次是作為贊助商的身份過來的,負責來接待的主任就站在一邊,看到孟柳和寧慕一起從車上走下來也一點都不震驚,畢竟能來這個學校上學的人都是非富即貴,誰和誰認識也不意外。
寧慕被請去贊助商專門的位子,孟柳落後幾步跑去了學生區的舞會,有了贊助一切都辦得像模像樣,甚至還有禮儀部的美女志願當服務員,身姿搖曳地端着酒盤來來往往。
孟柳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寧檸,她穿着一身和她平時氣質很不相符的大紅色,這張揚的顏色在她身上不僅沒顯得突兀,反而襯得她的膚色很白,寧檸也在同時看到了她。
最後是孟柳先走了過去,寧檸和身邊的朋友簡單說了兩句,也往孟柳的方向走來,「你有什麼話想問就問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就不會再回去了。」
孟柳對寧檸的回答有些意外,「怎麼?連你哥哥和媽媽也不要了?」
寧檸也跟着笑出來,她從沒有這麼輕鬆地和孟柳面對面聊過天,她點點頭語氣輕鬆,「對啊,如果他們在乎我的話,自然會主動來找我的。」
孟柳表示贊同,她很開心寧檸可以有這樣的想法,還不等她說什麼,寧檸突然又開口,「我聽說秦收被打折了腿扔到秦家門口,他是不是和你們說什麼了?」
「你覺得他會和我們說什麼?」孟柳沒回答反問道。
寧檸目光閃躲了一瞬,呼了口氣又重新看過來,孟柳就靜靜等着她的回答,看起來沒有任何責怪憎恨的意思,這莫名給了寧檸勇氣,「對,確實是我把你的行蹤信息透露給秦收,還幫着他把人帶進學校。」
寧檸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等着什麼,但她等了一會兒,孟柳卻依舊站在那裡沒什麼反應,就好像事件中的受害者並不是她一般,寧檸眉心皺起來,疑惑道:「你不生氣嗎?我在害你誒。」
孟柳被寧檸的反應逗笑,哪有人還上趕着找罵的啊,「我又沒有真的受到什麼傷害,而且你既然說出來,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吧。」
「幾天不見你倒是變聰明了。」寧檸繼續道,頭頂的吊燈給她身上增添了一層光暈色彩,「我是親眼看着你被打暈帶走的,看到他們把你從學校帶出去的時候,我後悔了。」
寧檸目光絲毫不閃躲地看着孟柳,「我不想因為我自己一個人的憎恨嫉妒而毀了我和你兩個人,我覺得不值得。」
「所以我寫了紙條找人塞給了他們。」這個他們指的是誰她們心裡都很清楚,所以這幾個人才會在幾乎同時得知了孟柳被帶走的消息,而孟柳也才能在系統賬戶里的錢花光之前被人救出來,這算是救贖,對孟柳是,對寧檸亦然。
一旁禮儀美女端着酒盤經過,孟柳伸手從上面端了一杯,將寧檸手裡原本的那一杯換了出來,「嘗嘗這個,比你剛剛拿的那個要更綿柔一些,你應該會喜歡。」
寧檸低頭輕抿了一口,酒味很淡,反倒是更多的一股花香味,她很喜歡,她抬頭看着孟柳,兩人對視笑了起來,她總覺得孟柳似乎有什麼變了,又好像根本沒變,但她並不在乎,反正她自己不也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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