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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32
陳武沒有喝多。
他酒量向來很好，在同學會上喝的那點酒，對於他來說就是毛毛雨。
夜裡他做了個夢。
夢裡，是過去的種種。
那些遠去的高中時光，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記憶里，林菀的身影占據了大部分。
第一次在校外見到她是什麼時候來着？
約莫是高三上學期。
那天他約了幾個籃球隊的哥們去學校打球，路過新華書店的時候，見到了林菀。
那時候，他並不認識她。
可他卻鬼使神差地記住了那個女孩的臉。
她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牛仔褲，頭髮被高高地盤成一個丸子頭，顯得乖巧又可愛。
她抱着一摞書，從店裡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車筐里，然後騎車走了。
那天他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就一直站在書店的對面，看着她。
直到她走遠。
他覺得有意思。
明明她也不喜歡這樣的天氣，卻非要說喜歡烈日炎炎。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
後來，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林菀，輕輕巧巧的兩個字，卻在他的心底紮根發芽。
再後來，他經常能在圖書館遇見她。
她總是在同一個位置，拿着書，安靜地坐着。
有時候他也會想，他們會不會有交集。
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除了偶爾的擦肩而過，他們沒有任何交集。
一直到高考前夕。
他的父母離婚了。
其實他並不意外。
父母之間沒有感情，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
父親總是早出晚歸，母親也總是抱怨。
他們吵架的時候，永遠都在說，都是為了孩子，不然早就離婚了。
如今，他終於成年了。
他們終於要離婚了。
他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父母各自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誰都不願意帶着他這個拖油瓶。
他主動提出，自己願意住校。
父母也許覺得虧欠了他，也許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於是給了他一套房產，並且商定，以後孩子的學費生活費，他們一人出一半。
就這樣，他獲得了自由。
父母離婚後，他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大房子裡，覺得孤單，又好像不是。
學校成了他的避風港。
他總是和哥幾個一起打球，發泄着多餘的精力，試圖忘記家裡的事情。
可是，一旦閒下來，他總會想起那個女孩。
想起她明媚的笑臉，想起她抱着書的樣子，想起她作文里那句：我喜歡烈日炎炎。
他想，也許他們是不一樣的。
他是害怕烈日的。
每次打完球，他都會大汗淋漓，甚至會有種虛脫的感覺。
可他喜歡她的那份堅韌。
他開始渴望見到她。
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也好。
他知道她的班級，知道她的作息。
偶爾，他也會製造一場偶遇。
比如在圖書館遇見她，比如在校園的林蔭路上遇見她。
她依然是不認識他的。
但他對她已經很熟悉。
他知道她喜歡看書，喜歡寫作。
知道她是語文老師眼中的驕傲，是無數學生羨慕的對象。
他知道她有很多朋友，她們總是成群結隊地在一起，嬉笑打鬧。
他知道她笑容燦爛，像陽光般溫暖。
他知道她……是他遙不可及的夢。
畢業那天，他喝了很多酒。
兄弟們都在談論着未來的生活，只有他，在回憶着過去。
回憶着這短暫而又漫長的時光。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了。
沒想到，緣分如此奇妙。
她竟然成了他的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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