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閃爍的燈光,讓我仿佛置身於漫天星光下。只是,我一人難免覺得有些彆扭。周恆進去了好一會,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我不停地望向廚房的方向,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在這樣的環境中,年輕男女多會發生浪漫的事,可他是周恆。
哎,我還是別多想為好。
不多時,周恆出來了,只是他手中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是一壺泡好的茶。
見他輕盈的步伐過來,月光中,他整個人蒙上一層柔光。原本就清雋的他,此刻讓我生出了幻覺。
一身月華,迎面而來,是偏偏走出的謫仙麼?
我就那樣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靠近我的面前。
「怕你晚上睡不好,所以換了安神的菩提茶。」
他很仔細,連這點也想到了,我心中安慰,撐着下巴看着他。
他已經把茶壺放好,茶杯蓄滿茶水,緩緩推到我面前。
「道長,菩提茶是什麼?菩提的葉子麼?」
他笑笑嗯了一聲,示意讓我我嘗嘗。
我嘗試着端起茶杯聞了聞,一股香氣飄來,很是怡人。金黃色的茶水在柔光看起來像極了香檳的顏色,這麼浪漫的時刻,我權當是喝酒好了。
嗯,一口下去,甜甜的,同時帶着一點苦澀的味道,但滑入喉嚨後,回味無窮。
「我加了蜂蜜,味道更適宜。」
「難怪,澀中帶甜。」
就像我對周恆的感情,雖是歡喜,卻滲着淡淡的憂愁。
我抬眼看着周恆,那星星般閃耀的純潔眼眸,柔和的看着我,我們頓時陷入了沉默。
靜謐的時光中,燈光閃爍,四周霧氣散開,我們的心事,彼此明白。
也凌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這個場景着實浪漫。
「那個,我們這算約會麼?」我突然脫口而出。
周恆眼神微微一滯,點頭說:「算,算吧。」
而後他溫和地笑了,問我:「你喜歡籃球嗎?」
「還行吧。」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我,我說的實話,以前汪澤打籃球的時候,我在一旁加油。並不是因為我喜歡看籃球,只是想看打籃球的那個人。
而我那以後,已經很多年沒看人打籃球了。
「周五,青雲觀和附近的白雲觀有一場籃球友誼賽,你,你想來看看嗎?」他說話的時候明顯有些羞澀,眼睛也是不敢看我,只是垂目,手指在茶杯上摩挲着。
他緊張!哈,周道長約我的時候竟然這麼緊張。
這樣的他,如汪讓我心中不歡喜。
「好。」我一口答應了。
他們道士的業餘生活挺豐富的嘛,還有籃球比賽。周恆應該是個運動高手,看他身材保持良好,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的贅肉,可見是時常運動的人。
真想看看周恆道長打籃球是什麼樣。
他忙點點頭,沒有回應。我卻看到他嘴角的弧度上揚,眼底喜悅的神色躍出。
我莞爾,垂目,心中喜悅難以克制。
他伸手給我添茶,茶水未溢,而我的心思早已滿滿,隨着朦朧的月色四溢而出。抬起頭來便對上周恆清淺的目光,他臉上微微紅潤,瞬間言語也變得支支吾吾:「今天,讓你看到,那些不愉快的事,抱歉。」
我忙搖頭解釋:「沒有的,我不在意的。」
我只想告訴他,我不在意他的家庭,也在意他父親的事,因我只在意的是他周恆。
他忽然神色變化,眼角眉梢淡淡的憂慮:「在我記憶里早就不記得父親的樣子,我不恨他,也不怨我母親。怨憎會,愛別離,人生求不得的苦,太多。陰晴聚散隨緣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的修為早已經出塵。
「剛到觀里的時候,我總是半夜哭喊着要找家人,也有幾次自己跑了出去。我也不知道我那是哪裡來的勇氣,一個人在漆黑的山周中到處亂跑。結果,師傅和師叔們,找了大半夜,最終找到我。可我竟然哭累了,倒在小路邊睡着了。」
他苦澀一笑,可我心疼得厲害。他如今能如此輕鬆地說出自己的過往,但也是不知道在心中千錘百鍊了多少次,才能如此看得開。
我的心中好難受,眼眶不禁濕潤,我好想安慰他,可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他見我那麼難過,反倒笑了:「傻瓜,哭什麼!那都是過去的事,如果心中介懷,那麼人也不好受的。」
我喉嚨酸酸的,被噎得難受。
「你就一點也不恨他們?」
他搖頭,淺淺地笑笑:「人的一生很短暫,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每一天,我們都要好好的過。」
我被他逗樂了,哭笑不得。
「道長,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除非你厭我,煩我了。」
是我將他我將他拽入這萬丈紅塵,無論如汪,我都不會放手。
我的手不知道汪時已經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明顯地抖了一下,隨後眼神有些不自然。
我反而故意握緊他的手,笑道:「我告訴你,就是你們青雲觀的道士給我算的卦。如果我真的二十五歲還嫁不出去,你肯定是要負責的。你要娶我,否則我到你青雲觀去撒潑耍混。」
「哪有你這樣的道理,你去青雲管撒潑耍混,那我師傅不得氣死?哎,算了,這件事,還是由我來承擔才能是圓滿。」
「是,周道長要渡世人,不如先渡我。」
周恆哭笑不得,「你啊,總是歪理比我多。」
不知不覺中,他的手掌已經覆蓋過來,輕輕地握着我的雙手。他掌心傳來的溫度暖暖的,那雙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仿佛帶着某種魔力,我的心也盪起來,波瀾陣陣。
嗯哼!
突然一聲咳嗽聲傳來,我和周恆瞬間彈開彼此的手,現場一度陷入了尷尬的狀態。
蔣清遠什麼時候到我們旁邊的?我們竟然沒發覺。
我囧,扶額,慌亂地拿着茶杯佯裝喝茶。
周恆倒是淡定,溫和的神色依舊,他只是問:「臉不疼了?」
蔣清遠坐到我旁邊,故意說:「哎,現在臉倒是不疼了,就是心肝疼。」
我白他一眼:「你有心臟病?」
「小萌姐姐,你們也要考慮一下單身狗的感受,我被虐得心肝疼,不行啊?」
蔣清遠極為委屈的模樣,讓我和周恆抑制不住地笑了出聲。
「看吧,多有默契。」
我伸手故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罵:「還不是你缺德的小宇宙爆發了,給我們安排的浪漫晚餐,就別怪我們虐單身狗了。」
蔣清遠癟嘴,很是鬱悶:「單身怎麼了,單身有罪啊?我母胎單身十九年,我光榮。」
「得,你憑實力單身,你光榮。」
「哥,你管管嫂子,她嘴不饒人.....」
周恆蹙眉,看我一眼,慢慢地啄了一口茶水,「這事,我還真管不了嗎?」
蔣清遠不滿大叫:「誒,你現在就開始護短了,哥,你考慮一下我的心情,我很絕望的。」
「小子,有什麼絕望的事,說來聽聽,讓我們樂樂。」
蔣清遠翻白眼,「天,我怎麼給自己找了個克星。」
周恆和我對視,而後無奈地笑了。
我故意吼道:「趕緊去睡覺,小孩子別影響大人談戀愛。」
蔣清遠特委屈地憋着嘴,「我是多餘的,得,我走。」
看着蔣清遠快速離去的背影,我和周恆回過神來,又笑了起來。蔣清遠是周家的開心果,家裡但凡需要緩和的氣氛的時候,他總會出現,發揮他的作用。
平心而論,我很喜歡蔣清遠的性子。我也相信,能和蔣清遠結婚的女孩子,每天必定都是開開心心的。
我和周恆又聊了好一陣子,直到夜色加深,我感覺到了絲絲涼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周恆便拽着我,把我趕進了屋子裡。
他只是站在門口,並未進來,我站在門外,依依不捨地看着他。
「就不能再聊會?」
「外面涼,你會感冒的。」
我心有不甘:「可我好久沒看到你,想和你聊天。」
周恆長吁一聲,而我期望的眼神拽着他的胳膊,懇求地說:「就十分鐘。」
他的手指輕輕划過我的額頭,快速地彈了一下我的額頭:「真拿你沒辦法。」
外面就這樣站着,一個門外,一個門內,說來好笑,仿佛隔着一道界限。
周恆素來是穩重的人,行事極為端正,他這樣做,我是明白的。
我心中愈發地對他敬仰。
這世界還有哪個男子能做到如此光明自持?而他可以。
時間過得真快,十分鐘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周恆沒開口,我卻主動地看看手錶,「好了,時間到了,道長,請回吧。」
周恆有些錯愕,他哦了一聲,眼底有些落寂。
在他轉身瞬間,我喊住了他:「周恆,我今天很高興。」
他先是一愣,隨後笑了,語氣溫和地回我:「我也一樣。」
我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歡喜,輕輕掩上門,靠在背後,整個人還處於興奮狀態。
今天,我和周恆牽手了。
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牽手,很有紀念意義的一天。
默然相愛,寂靜歡喜。
吾心所動,已然為你。
此刻,我只想乞求神明,讓我們的快樂延續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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