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輛黃包車急匆匆地停在攤位前,陸離眼皮一抬,卻不是他要等的人。一個年輕女子從車上跳下來,神色慌張地衝到陸離面前,險些撞翻他面前的簽筒。
「先生,求求你,救救我丈夫吧!」女子帶着哭腔,哀求道。
陸離眉峰微蹙,不動聲色地扶正簽筒,語氣平淡:「這位小姐,貧道只是個算命的,救人可是郎中的活兒。」
女子淚眼婆娑,楚楚可憐:「先生,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我丈夫的鬼魂,求求您,救救他!」說罷,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陸離心中一動,這女子衣着樸素,不似尋常人家,卻口口聲聲說看到鬼魂,莫非……
「你先起來說話。」陸離伸手想要扶起女子。
「先生若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女子跪在地上,語氣堅決,淚水漣漣。
陸離無奈,只得應允:「好吧,你先起來,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女子這才緩緩起身,用手背擦拭着眼淚,哽咽着說道:「先生,我叫阿芳,我丈夫叫阿強,在法租界碼頭做苦力。三天前,他說去給王老闆送貨,結果就再也沒回來過。我四處打聽,都說沒見過他。昨晚,我夢到他渾身是血,說自己被人害了,讓我快救他!」
陸離聽完,沉吟片刻,問道:「你說的王老闆,可是法租界開賭場的那位王老闆?」
阿芳點點頭,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就是他,求求先生,救救我丈夫吧!我只有他了……」
陸離看着阿芳絕望的神情,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王老闆在法租界勢力龐大,黑白通吃,絕非善類。他本想置身事外,但看着阿芳祈求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絕。
「也罷,你帶我去你丈夫失蹤的地方看看吧。」陸離起身,將簽筒收進木箱。
阿芳面露喜色,連忙點頭答應,帶着陸離走出城隍廟,叫了一輛黃包車。
一路顛簸,黃包車停在了一處破舊的弄堂口。陸離跟着阿芳走進逼仄的弄堂,一股腐臭味夾雜着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就是這裡了,先生。」阿芳指着角落裡一間低矮的屋子,聲音顫抖着,似乎強忍着巨大的恐懼。
陸離抬頭看去,屋門虛掩着,斑駁的木門上貼着褪色的福字,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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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陸離伸手推開屋門,一股陰冷的氣息夾雜着更為濃重的腐臭味撲面而來,嗆得他眉頭緊皺。
「咳咳……」阿芳捂住口鼻,忍不住咳嗽起來,臉色更加蒼白。
陸離回過頭,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阿芳搖搖頭,虛弱地說道:「我沒事,我們進去吧。」
陸離點點頭,率先邁步走進屋內。
屋內光線昏暗,家具破舊,到處積滿灰塵,顯得格外陰森。陸離環顧四周,敏銳地捕捉到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怨氣,這股怨氣與王老闆身上的氣息隱隱有些相似。他心中一動,難道……
他快步走到屋子中央,目光掃過地面,最終停留在了一塊不規則的隆起處。他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露出一塊暗紅色的血跡。
陸離心中一沉,這血跡已經乾涸,但從顏色和形狀來看,顯然是人血無疑。他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最終停留在床底下一片陰影處。他緩緩起身,走到床邊,彎下腰,伸手探向那片陰影。
「啊!」阿芳驚呼一聲,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陸離的手觸碰到一個冰冷僵硬的物體,他心中一凜,猛地將它從床底下拖了出來。
「啊!」阿芳發出一聲尖叫,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
那是一具男屍,早已腐爛不堪,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惡臭。屍體上滿是傷痕,衣衫破爛,依稀可以辨認出是阿芳的丈夫阿強。
陸離站起身,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他施法,眼前浮現出阿強死前的景象:王老闆惡狠狠地威脅阿強,逼迫他做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情,爭執中,王老闆失手殺害了阿強。為了掩蓋罪行,王老闆將阿強的屍體藏匿於此。
陸離收回法術,心中怒火更盛。他絕不能容忍這種惡行,他一定要幫助阿芳為夫報仇,將真相大白於天下!
他轉身走到阿芳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道:「阿芳,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阿芳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着陸離,哽咽着問道:「先生,你看到了什麼?」
陸離沉聲說道:「我看到了真相。阿強是被王老闆殺害的,他為了掩蓋罪行,將阿強的屍體藏匿於此。」
阿芳聞言,頓時泣不成聲,她緊緊地抓住陸離的衣袖,哭喊道:「先生,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陸離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他站起身,目光堅定地望着門外,沉聲說道:「我們走,去巡捕房!」
阿芳站起身,擦乾眼淚,跟在陸離身後,走出了這間充滿悲傷和絕望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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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陸離帶着阿芳走出弄堂,阿芳一路啜泣,幾次差點摔倒。陸離不時回過頭,輕聲安慰她:「別怕,有我在。」
路邊,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怯生生地看着他們,伸出髒兮兮的小手,用沙啞的聲音乞討:「好心人,給點錢吧,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陸離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銅板遞給小乞丐,小乞丐接過銅板,千恩萬謝地跑開了。
阿芳感激地看了陸離一眼,低聲說道:「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陸離搖搖頭,淡淡地說道:「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
他招來一輛黃包車,扶着阿芳坐上去,然後自己也坐了上去,對車夫說道:「去法租界,王老闆的賭場。」
黃包車夫應了一聲,拉起車子,一路顛簸地向法租界駛去。
法租界,紙醉金迷,歌舞昇平,與老城廂的貧窮破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王老闆的賭場就坐落在法租界最繁華的地段,門口豪車雲集,衣着光鮮的男男女女進進出出,臉上都帶着興奮和貪婪的神色。
陸離和阿芳來到賭場門口,立刻有幾個身材魁梧的打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幹什麼的?」一個打手凶神惡煞地問道。
「我找王老闆。」陸離平靜地說道。
「找我們老闆?你是什麼人?」另一個打手上下打量着陸離,眼中充滿了不屑。
「我是來替阿強討回公道的。」陸離語氣冰冷地說道。
「阿強?什麼阿強?」打手們面面相覷,顯然不知道阿強是誰。
「就是被你們老闆害死的那個阿強!」阿芳忍不住哭喊起來,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悲傷。
打手們聽到阿芳的話,臉色頓時變了,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打手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老闆怎麼會殺人?趕緊滾,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是不是胡說八道,讓你們老闆出來對質就知道了!」陸離語氣堅定地說道,他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打手,徑直走進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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