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裡的情況比昨天還糟糕。我已經儘量做了最壞的打算,但還是不及真實情況一二。人群本身就密集的地區,不知道是怎樣的災難。
心高高的懸着,人就有些魂不守舍。商以攔住直接就要往裡走的我,說:「我還是去探一下,沒有感染者,萬一有人呢?」
我停住腳步,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商以給我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有些深不可測。
出了家門,從頭到尾沒有絲毫的慌張,面對喪屍化的同伴和異常的歐皇也沒有半分驚訝。說他研究出了末日病毒我都信,一點都不像是需要收集信息的樣子。準確的說,像是隨便出來看看世界變成了什麼樣。
站在院子裡,我簡單的問了一下女人和男孩的基本信息。男孩叫陳重,今年16歲,是個高中生。女孩叫房襄,25歲,今年碩士畢業,是陳重的家庭教師。災難來臨時二人在上課,陳重父親在國外,母親去逛街了。
真慘啊,末世來臨的前一刻還在補習。
話說到這,商以就在窗戶邊招手,示意我們進去。看來屋子裡面沒問題,陳重的探查能力很方便,如果他要去市里找媽媽,還可以一起走一路。
這是一座富麗堂皇的房子,一進去最搶眼的就是超大的水晶吊燈,從架梁很高的房頂垂下來。屋子裡有一種高雅的華麗感,富麗堂皇。
商以沒有開燈我心裡就有了些不妙的預感,試着開燈沒反應,果然停電了。
即使有幾分心理準備,眼看着社會倒退,心裡還是不斷地下沉。這意味着倖存下來,勉強躲着的人求生將更加艱難。我得加快進度去找華章才行。
大家分散去找能夠用到的東西,我帶着歐皇的找到了這裡的儲物間。儲物間裡什麼都有,簡直像是個中型超市,旁邊還有專門的冷藏室。
果然大戶人家有餘糧,現在是我們的了。
「乖崽,等我們離開這棟房子的時候,你再過來把東西收起來。」
交代完歐皇我才喊商以他們過來。商以看到這麼多東西也挺驚喜的。可惜大家能搬走的東西有限。
陳重和房襄連餓帶嚇,裝滿背包以後接着往肚子裡裝。
房襄:「照顧我們的阿姨變異了,我們把她關進了廚房,從昨天到現在只吃了一些零食。」
那應該是餓壞了。可能是身體變異的影響,不吃的時候還好,今天吃飯的時候說飯量增大十倍也不誇張。
我拉着歐皇打算去別的地方看看。回頭看見商以靠在門邊,若有所指的對我說:「樓上臥室相連的衣帽間裡有他能穿的衣服。」我知道商以肯定對歐皇的身份抱有懷疑,但我不在乎。被人能一眼看穿是謊言的理由的另一層意思是——秘密。
我沒有回話,拉着歐皇往出走。錯身的時候,他問:「對了,你的狗呢?」
「留在家裡了。」
衣帽間的梳妝檯上有一張照片,是一個清冷柔美的年輕女人。結合衣服來看,應該是房子的主人。
旁邊次臥也有一個衣帽間,裡面是男性的衣物。但看着不像是一個人的衣服,什麼尺碼什麼風格的都有。大部分歐皇都可以穿。
如果我想的是真的,那麼富婆姐姐真是又瀟灑,眼光又好。
感謝漂亮姐姐的饋贈,拯救了一隻狗狗的帥氣。
「乖崽,把衣服都收好,我們去房頂看看接下來的路線。」我招呼着歐皇。
「來啦。」換上一身帥氣新裝的歐皇響亮的答應了一聲,全是雀躍。
明明他現在沒有尾巴,我卻好像能看到他身後無形的螺旋槳。
我呼嚕呼嚕他的頭髮,今天都沒怎麼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殺完喪屍,也沒有及時給獎勵。
「乖崽,今天表現的特別好。」
他把臉往我臉上和脖子上貼貼蹭蹭,說:「我保護你。」
說實話,沒有了毛的人類皮膚有點太滑了,我有點起雞皮疙瘩。抬着的胳膊也酸了,我拍了拍歐皇,示意他的撒嬌額度已滿,要做正事了。
從這裡看,幾條可選擇的路上都是零散的喪屍。還有幾個剛剛在門口晃悠的,好像感覺到了我們,又聚在了門口。
可以想象,如果走過去,後面的聚集在一起,前面的又圍過來,一定會被堵在中間,求生無門。
計劃1:我變成喪屍貼牆走。風險是可能會被藏起來的人當做目標。
計劃2:我變成喪屍在路中間走過去。風險是被躲在屋子裡觀察情況的倖存者發現異常,容易被抓起來研究。
或者我的異能能不能同時作用在別人身上呢?
我拉着歐皇的手,盯着他的變化,想試試能不能把他也喪屍化。歐皇一雙無辜的狗狗眼看過來,不解,但是陪我玩。
我能感覺到自己好像是有把力量傳過去的,一分鐘過去了,歐皇毫無變化。所以,力量傳過去也可能是我的錯覺。難道這就是個單兵作戰技能?
不對,聚在門口的喪屍散開了!也就是說,我可以混淆歐皇的氣息。
我,一個單兵戰士,找到了搭檔了。歐皇有武力,有空間,我有以能苟就苟為基礎建立起的末日後生存指南指導思想,穩了。
我激動的原地轉了好幾圈,扯住跟着我轉圈的傻狗,告訴他:「計劃有變,一會下樓如果是我們兩個走,只拿好背包。如果大家一起走,你再最後收走儲物室里的物資。」
雖然有些過河拆橋,但是現在來看,我和歐皇單獨行動能夠更快的到達目的地,也更加安全。歐皇什麼也不問,乖乖點頭。
商以靠在窗邊,仰着頭,透過窗簾的縫隙望着天。看到我們下來,他把目光釘在我身上,停頓了一會說:「末日來的可真不是時候,我買了天文望遠鏡,想着最近遇到你...」
Emmmmm...這就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了。
「有機會的。」
「下面的路你們要自己走了吧?」商以指了指門口,「我看到門口的喪屍聚集了一會又散開了。」
說實話,正常情況下面對商以,不心動很難。可放在現在,他明明掌握信息不全,卻好像什麼都看透,能輕易拿捏人心,就挺嚇人的。
我轉移話題,喊道:「陳重、房襄,你們接下來什麼打算?準備往哪走?」通訊系統全部報廢,兩眼一抹黑的。不知道是所有的地方都爆發了病毒,還是只有這一座城市。
房襄的爸媽都在國外。陳重倒是想去市里找母親。商圈的人口密度,大家都心知肚明,人活下來的幾率不大。
商以:「我家裡在郊外的紫荊花園,你們沒地方去可以和我走。」
我接話道:「我們去市里,那就在這分開吧。」
陳重年紀小,但也明白我的意思是讓他不要跟着。他攥緊拳頭說:「我自己去找。」轉過頭又對房襄說:「房襄,你也不要去。」
他不管不顧地就要往外跑,被房襄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倒。
「陳重你別衝動。」
房襄沒有說他救回媽媽的可能有多小,她說:「你讓我自己跟着陌生人走嗎?」
少年人紅着的眼眶湧出淚來。最後二人決定跟着商以離開。我拍下了他們存在手機里的合照。
「看到她的話,如果有餘力,我會把她帶回來的。」
「謝謝。」陳重鄭重的對我道謝,還補充了一句:「我不是累贅,以後會還你的。」
房襄把我拉走告訴我陳重的爸爸把他們當做累贅,很少回家。他的媽媽也是每次和丈夫吵完架,都會把情緒發泄在陳重身上,說他是她的包袱。她替陳重向我道了歉,拿出手機給我看了這位宋洋洋女士的照片。
照片中的宋女士完全找不到特點,泯然眾人的一張臉。
房襄看我皺眉看照片試圖加深印象,給了我一條捷徑。
「洋洋姐今天傳了熒光粉的連衣裙和黑色的漁網外套。」
好的,這張臉霎時間就生動了。
我們五個人在門口分開,房襄和陳重剛好可以把我們那輛摩托也騎回去。
我想了想還是和彆扭的陳重說了一句多餘的話:「你很勇敢。」
陳重特別中二的回了一句:「人類的讚歌就是勇氣的讚歌。」(出自jojo的奇妙冒險)
我和歐皇找了個新的代步工具——不需要鑰匙啟動的自行車。因為必須要和歐皇有接觸,我的異能才能發揮作用。
這就表示,我們得騎同一輛車。
讓一個小狗騎自行車着實是為難他,只能我接着載他。
按照常理,我一個常年坐在電腦前的社畜,馱着一個將近二百斤的人騎行幾十公里簡直天方夜譚。
而現在,連騎車帶徒步,幾十公里下來我竟然堅持下來了。感謝大自然給我升的級。
這一片是人口密度最大的市中心。我和歐皇穿過熙熙攘攘的喪屍群走進樓里。這棟樓地上十五層,地下一層,占地面積大,一棟樓里駐紮了很多公司。
我記得華章的公司在八樓。她是個優秀的室內設計師,早有創業的打算。我中了彩票第一時間告訴了她,也只告訴了她。
然而有了資金,她說還是要沉下心再積累一下,再成長一些。再做兩個項目,就出來給我打工。
她謹慎靠譜也就算了,我要是再堅持一下就好了。虧就虧唄,反正又不是虧不起。如果她也辭職了,末日來了我們大概率是在一起的。總好過我現在一邊上樓,一邊喊她名字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和歐皇每層樓每個房間,甚至每個喪屍都要看一眼。
天不知不覺的黑了下來,我和歐皇才剛剛找完二樓。一樓二樓一個倖存者都沒有,估計樓層低,當時應該都往出跑了。樓梯間裡面意外的一個喪屍都沒有。
剛走完三樓的最後一個台階,歐皇就拉住了我。
「上面有人。」歐皇把我拉到他的背後護住。
天色太暗了,手電筒的光照範圍有限。順着光束看過去,的確有個黑漆漆的人影像壁虎一樣趴在上面。
即使歐皇在我身前護着,我還是嚇得心中一凜。他不出聲也不動,就那樣趴在天花板上。我後背的冷汗都出來。
這是一個面無表情,大概30多歲的男人。
他看到我照着他,鬆開了手,整個人輕鬆的站在天花板上。
我能感受到歐皇渾身緊繃,蓄勢待發,只等着我的一個指令,就能衝上去把他按在牆裡。
冷凝的氛圍中,我先開了口:「請問你見過一個黑皮美女嗎?大概一米八左右,很顯眼,名字叫華章。」
他伸出一隻手,食指在前中指在後交叉。
「十一樓?」在八樓工作的華章怎麼去了十一樓?可千萬不要有事。
他點了點頭,又伏回牆上。我緊緊扯着歐皇,眼睛不敢離開這個奇怪的人,倒着走上樓梯。這大環境一變,大家還真是褪去了所有的偽裝,想做一隻壁虎就做一隻壁虎。
十一樓的樓梯間門是從外面鎖死的,這可不是喪屍能做出來的事情。
歐皇暴力拆了門,裡面是一副熟悉的人間煉獄景象。擠擠攘攘的喪屍,七零八落的殘肢。
十一層只有一家公司,基本上全都是半開放式的玻璃隔斷,只有一個最裡面的屋子能躲人。
不過現在這個喪屍密度,屋子裡躲着的人開門的一瞬間就得被蜂擁而上的喪屍拆了吃了。
我帶着歐皇走到樓梯口變成人,等到喪屍過來再變回去,循環往復的把他們吸引到了十樓,把十樓的門關嚴擋住。這才返回十一層。
我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華章,我是溫別。你在裡面嗎?外面沒有喪屍了。」
等了一會,十一樓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仿佛只有我們兩個活着。
我示意歐皇把門打開。裡面被堵得嚴實,歐皇也沒嗅到華章的氣味,只好兩腳把門踹開。
狹小的空間裡有三個人,華章躺在地上閉着眼睛。
一個丸子頭女孩滿臉驚恐的坐在角落,咬着自己的手不讓自己叫出聲。
還有一個看起來應該四十幾歲的中年女性,嘴裡塞着布,雙手雙腳被綁着,雙眼無神,坐在自己的排泄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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