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毅的行李不多,應該說是沒什麼行李。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什麼余錢買衣服,一件T恤洗到根本看不清原來的顏色,他也不肯丟棄。所幸他身材好,個子高,就像個行走的衣架子,又將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才不至於落到個邋遢寒酸的地步。
思索再三,鄭毅從寥寥無幾的衣服中找到了最新的那件,還是孤兒院的院長在他臨上大學前買的,他一直捨不得穿。很快就要到劉望下課的時候了,按照劉長生的要求,他必須地到學校門口接劉望回家。
他雖不了解劉望,但他知道,劉家不是小戶人家,劉望又從小是被劉長生捧在手心裡寵大的,脾氣難免會驕縱點。若是第一次見面,他穿得土裡土氣,少不了丟劉望的面子,今後又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結下樑子也不利於往後的正常生活。
很快,他在校門口見到了劉望。周圍大多數學生都三五結群的回家,只有劉望一個人安靜地行走在校道上。
在眾多文文弱弱的高中生里,身為警校生的鄭毅自然鶴立雞群。路過的女學生大多都裝作不經意間瞥向鄭毅,隨後又快速避開目光,和同伴嬉笑着離去。劉望則帶着個有線耳機,慢悠悠地路過鄭毅,仿佛沒看見他這個人一般。
鄭毅默默跟在劉望身後走了幾十米,察覺劉望還是沒發覺被一個人跟蹤了,不禁有些惱火她的警惕性,上前一把拎起她的書包,將她整個人拎向自己的方向。
劉望顯然嚇了一跳,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溜圓,嘴唇也因為驚嚇抿了起來,露出甜美的酒窩。鄭毅突然意識到,倆人的距離有些近,近的可以在劉望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不禁鬆開了拎着劉望書包的手,長腿往後大跨一步,與眼前的女孩拉開了距離。和劉望清澈又漂亮的眸子對視後,鄭毅一時間竟忘記了自己想說什麼,掩飾性地咳了兩聲,正欲開口,被劉望先登一步。
「我知道你是誰,你不就是我爸派來跟蹤我的警校生麼?」
聽聞此話,鄭毅挑了挑眉。劉望精緻的秀眉微微皺起,像看傻子一樣看着鄭毅,「你沒事兒拉我做什麼?我本來好好地聽聽力呢,這些全被你打斷了,又得從頭聽起。」她略帶怒氣地甩甩耳機線,酒窩若隱若現,顯得她不像是在生氣,而是像一直奶凶奶凶的小貓。
鄭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時間失了語,憋了許久才想出來一句:「你繼續聽,我在你後面看着你。」
在往後長達三個月的時間裡,鄭毅始終和劉望保持着同樣的距離,她在前面聽英語聽力,他在幾步之外保護他。除了見面時的打招呼和分別時的再見,她們沒有說過一句話。
鄭毅以為,只要抓住罪犯,劉望安全後,他就將回歸校園,重新行駛在自己的人生軌跡上,於是他更加努力地查找那兩條漏網之魚的線索。很快,逃犯露出了馬腳。
一個雨夜,鄭毅單手對抗他們兩人,在對方拿刀的情況下,依舊將他們緝拿歸案,但他卻傷得不輕。
劉望當晚因為打掃衛生,離校時間比平時的晚了許多。她一出來,沒看到那張熟悉的死魚臉,心下不免有些慌亂。一問才得知,她從此以後再也不用擔心那兩名惡徒的報復,代價卻是鄭毅連中十刀,躺在iCU里奄奄一息。
對於鄭毅,劉望不是沒有愧疚,因此她向父親那拐彎抹角地知道了鄭毅的生日,花大價錢給他從國外定製了一塊電子手錶。這塊手錶看上去平平無奇,與市面上常見的手錶並無兩樣,但功能卻十分齊全。除了滿足正常的看時間和看方位的需求,還擁有手電筒、隱形攝像機、錄音機等,再加上一些少見的刑偵黑科技。
劉望在定製這塊表的時候,心裡想的是鄭毅在出任務的時候能永遠不受傷,因此她特意詢問了老警察,他們出任務時能保命的東西,她都儘可能融進一塊表里了。
鄭毅從死神手裡脫身那天,剛好是他20歲生日。他一睜眼,剛好看到小姑娘在他面前默默擦眼淚。見他醒來,劉望終於能放開了聲音哭,「嗚嗚嗚……醫生說如果你今天不能醒,大概率就一輩子躺在這啦……嗚嗚嗚……我花了大價錢買的手錶差點就送不出去了。」
他被吵得有些頭疼,卻敏銳地從劉望的哭腔里抓到重點。「什麼手錶?」他虛弱地張嘴訊問。
劉望也不客氣,「給你買的生日禮物啊,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樂啊鄭毅,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祝你能活到一百歲!」
看着劉望哭紅臉,鄭毅心中有什麼東西悄然開了花。自從和父母走丟後,沒有人給他過生日,也沒有人記得他的生日……
還沒等鄭毅弄明白自己對劉望的情愫,劉望毫無預兆地出了國。劉望走那天,鄭毅剛好有事回了趟學校,等他忙完學校的事情,去學校門口接劉望的時候,卻沒見到她的身影。
鄭毅在校門口從白天等到深夜,最終被告知她已經被劉長生送去了太平洋對岸的國家。在之前的相處中,劉望竟從未告訴他出國的消息,這令他寒了心。
少年時的心動,就這樣被扼殺在搖籃里。他與劉望,也再也沒有了對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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