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十歲那年,被爹賣給了新城一家跨國公司,做董事長的小三。
那是新城一家跨國的企業——錦昌集團。
據說錦昌的董事長年紀可以當我阿姐的爺爺。
我爹收了人家十萬的聘禮,喜滋滋地同意了這門親事。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哦,不,交人。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直到要將阿姐送走,我爹才告訴我娘,說是給阿姐找了個好人家。
我娘哭天搶地,死活不同意把女兒送給一個糟老頭。
我爹抬手就是一耳光:「你以為老子願意?人家有錢有勢,咱們鬥不過。再說了,能去錦昌做董事長的小老婆,那是咱們家祖墳冒青煙,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娘捂着臉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什麼狗屁福氣,我看你是想賣女兒……」
我爹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指着我娘的鼻尖罵道:「賣女兒怎麼了?賣女兒也比跟着咱們過窮日子強。」
「你也不看看你生的兩個賠錢貨,幹不了粗活,吃不了苦,養着有什麼用?」
「能把舒雲賣出去,那是她命好。咱村里多少人家都想賣閨女,還沒人要呢。」
阿姐走的時候,沒哭也沒鬧,異常的平靜。
她恭恭敬敬地給我爹娘磕了三個頭,說了句:「爸,媽,你們多保重。」
然後,頭也不回地上了豪華小轎車。
我娘哭得死去活來,追着車子跑出了好幾里,直到車子消失在鄉間公路的盡頭,還捨不得回家。
我追出幾里,直到看不見轎車的影子,撲倒在路旁的泥土中,哭得幾乎暈厥。
可我卻沒聽到我爹的一句嘆息,只看到他把剩餘的半瓶白酒灌進肚子,然後哼着小曲回家睡覺。
那天晚上,我娘眼睛都哭腫了,我爹卻抱着酒瓶醉醺醺地傻笑:「嘿嘿,十萬,十萬啊!夠咱們家種幾十輩子的地。」
「老婆子,你該高興才對。咱家舒雲這是野雞飛上枝頭變鳳凰,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那錦昌的董事長我也見過,雖然是老了點,可比村裡的糙漢子強多了。」
「人家有錢,舒雲過去就是吃香的喝辣的,比跟着咱們強一萬倍。」
他說母親是沒事找事,好日子過夠了,非要想那些糟心事。
母親哭得更凶了。
父親氣得摔了酒瓶,罵罵咧咧地去鄰居家打牌。
我抱着母親,跟着她一起哭。
我捨不得阿姐,我想她,我盼着她回來。
可我也知道,阿姐回不來了。
我爹用賣阿姐的錢每天買醉。
每次喝酒,我爹都會吹噓一番:「咱們村哪個能比我強?生了個女兒就能賣十萬。」
「這十萬,夠咱們家吃香喝辣幾輩子。」
「可憐李老三家那個丫頭,長得水靈靈的,想賣給人家做小老婆人家還不要。嘖嘖,真是命不好。」
逢年過節,我爹還會買上成箱的煙花爆竹,在村口放上幾大掛,噼里啪啦地響上半天。
我娘卻整日唉聲嘆氣,以淚洗面。
我爹罵她:「哭個屁,晦氣。十萬塊,足夠咱們家過一輩子好日子。你有啥不知足的?」
「你就當沒生過那個賠錢貨。」
我爹用賣阿姐的錢,過得光鮮體面。
我娘卻因為思念阿姐,日漸憔悴,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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