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她的肌膚粗糙,手也長得很粗糙,顯然吃過很多苦。
我心疼地撫摸着阿姐的手:「阿姐,你受苦了。」
阿姐笑着搖搖頭:「不苦,只要能跟你團聚,我什麼都不苦。」
我跟着阿姐回家。
阿姐住在一個很破舊的院子裡,土坯房,牆皮脫落得很厲害。
一進門,我就看到牆上掛着一張黑白照片。
那是金銘的照片。
阿姐告訴我,金銘去世了。
他是在一次車禍中喪生的。
那場車禍,讓金銘失去了生命,也讓阿姐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阿姐說:「招弟,如果不是為了找你,我早就撐不下去了。」
「我拼命打工,拼命賺錢,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找到你。」
「現在找到你了,我死也值了。」
我捂住阿姐的嘴:「阿姐,別瞎說,你不會死的。」
「我們姐妹倆,還要好好活着呢。」
阿姐輕輕摩挲着我的手背,柔聲道:「對,我們要好好活着。」
「招弟,你知道嗎?我一直相信,你還活着。」
「我一直在找你,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找到你。」
我鼻子酸酸的:「阿姐,我也在找你。」
那晚,我跟阿姐聊了很久很久。
我們聊到半夜,阿姐還在說。
我枕在阿姐腿上,聽她說着這些年的經歷。
她摸摸我的頭髮:「招弟,你長大了。」
我低着頭,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點點頭。
我問阿姐:「姐,這些年,你?你是怎麼過來的?」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跟我說。
她咬着嘴唇:「妹妹,我是被人牙子拐過來的。」
我低聲道:「阿姐,你不是被爹賣給了有錢人嗎?
「那是騙人的」
其實去咱們家的是人販子。
「那個人販子叫劉阿四,專門拐賣婦女。」
「他哄我說,要帶我給有錢人做情人,結果,他把我賣到了窯子裡。」
我驚愕地看着阿姐:「姐,你……」
阿姐點點頭:「墊背,我被人賣到了窯子裡。」
她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詳細講給我聽:
我跟着劉阿四離開家以後,就上了火車。
火車上,劉阿四對我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他說,他要帶我去錦昌集團應聘秘書,每個月能賺七八千塊錢。
我信以為真,滿心歡喜。
可火車到達新城後,劉阿四就把我送進了一個夜總會。
我這才知道,我被騙了。
那個夜總會,是新城最高檔、最豪華的夜總會。
劉阿四跟夜總會經理很熟,他經常往夜總會送女人。
夜總會經理叫陳姐,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陳姐對我進行了嚴格的培訓,教我如何取悅男人。
我不肯學,他們就打我,罵我,折磨我。
他們用銀針扎我的指甲縫,把我剝光了衣服吊在樑上。
那些富家公子哥,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他們就給我打扮成什麼樣。
我被他們折磨得死去活來,受盡了屈辱。
我以為我會死在那裡。
可我沒有死,我活着。
我心裡總想着,我要活着回家再看娘一眼,再看妹妹一眼。
也許是這份信念支撐着我,讓我活了下來。
我望着阿姐:「阿姐」
阿姐含淚點點頭:「招弟,你還活着,真好。」
阿姐握着我的手:「招弟,我已經把那個人販子殺了。」
她平靜地告訴我:「那個人牙子想把我賣給一個老闆,我假裝順從,趁他不注意,用剪刀捅死了他。」
我看着阿姐,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
我說:「阿姐,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阿姐,你知道爹是怎麼死的嗎?」
阿姐搖搖頭。
我告訴她:「爹是我弄死的。」
阿姐驚愕地看着我。
我平靜地說:「他賭輸了錢,想把我賣了。」
「我在路上偷偷解開了他綁我的繩子,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下了河」
我詳細講述了當時的情況。
那天晚上,我和爹從賭場出來。
爹輸了很多錢,他指着我罵:「喪門星,都是你害的!」
爹要打我,我躲開了。
爹罵罵咧咧往前走,我跟在他身後。
我們穿過一條幽暗的小巷,小巷裡沒有路燈,漆黑一片。只有小巷一側的河水泛着光。
評論 0 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