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德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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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山主人
漢代宗室廣陵親王自隱鳶閣修成歸來,接手繡衣樓與那個萬人傾羨的王位,身姿頎長面若好女的青年帶上親王之冠,站在少帝的身前垂眼看着底下眾臣,於是京中人人都知新任廣陵王與少帝交情不淺。
劉辯被廣陵王找到時,正伏在千年的老樹幹上垂着手,琉璃酒盞從手中滑落摔碎在廣陵王的腳邊,襯得月光都五光十色起來。他看不清她的目光,只聽見一聲輕輕的嘆息。劉辯想,她在嘆什麼呢?怨我放手這人人想要的江山,還是怨我做不好這江山主人?再或者是......
劉辯本想再倔一會兒便起來,卻又聽見廣陵王說:「陛下,下來吧。」
陛下?好生疏的稱謂。在朝堂上如此叫還能理解是因為全是外人,可如此私底下為何還要如此呢?劉辯不願答話,乾脆裝做睡着了,卻聽見窸窸窣窣的衣擺與樹枝葉摩擦的聲音,而後厚重的狐裘蓋了上來,帶着格外熟悉的香味與未散的體溫。
她輕輕地問:「在鬧什麼脾氣呢?」
劉辯想,我應當是恨她的,恨她與我分離,恨她不曾回信,恨她這句如此生疏的陛下,又不禁想,難道我們真的君臣相別了嗎?
突然枝幹輕輕往下沉了沉,可是再寬的樹枝幹也倚不下兩個成年人,於是廣陵王微微側了側身將我=劉辯環在懷裡,掌心輕輕拍着劉辯的後背,如他幼年時每一次夜半驚醒那般。
劉辯的指尖勾着廣陵王被樹枝勾得散落的髮絲說:「廣陵王給我講個故事吧。」
廣陵王靜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了聲好,沉靜的嗓音貼着劉辯的耳緩緩地訴說着話本故事,當故事說到:喜歡像月亮一樣皎潔,在每一個夜晚相伴入眠時。
劉辯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滾落下來,他抬起手壓着眼眶,咬着牙不讓聲音泄露出來,可是聳動的肩頭還是讓她察覺了,她並未停下話頭,只是將故事講了下去。
小小的話本故事,卻概括痛苦的一生。
廣陵王,愛字太沉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你的懷抱卻讓我輕盈起來,脫離了一切束縛,只執着你的手,與你私奔至天涯海角。
劉辯想,往日寫的臂壓喉頭呼吸難難,淚水浸透金眼珠,徒留誰回想?如今也有了答案。
徒留誰回想?你我。
2、文曲尉
身在宮中無論做什麼,身邊總是跟着一大幫烏泱泱的侍衛,板着一張張臉看着就頭痛,不過是拿着把剪子在御花園侍弄花草,也要寸步不離。
打傘的宮娥,守衛的士兵,還有跟在身後低眉順目的小黃門。
劉辯握着剪子對着面前的花枝細細打量,聽着廣陵王身邊的探子匯報說,廣陵王近日新得了一名副官,名為傅融。
小黃門接過畫像展開給劉辯細細觀看,畫中少年郎長發高束,劍眉星目,哪怕只是在畫像上也顯得英氣逼人。
手中的剪子依然細細地剪去枯敗的枝葉,劉辯的神色似是沒有變化,眾人卻覺得少年的心情不好起來了。
凝重的氛圍纏繞着,像一根細細的麻繩勒在所有人的頸間,直到劉辯漫不經心地問了句:「朕與畫像上的男子誰更俊美?」
所有人這才鬆了口氣般烏泱泱地跪倒在地齊聲道:「陛下乃真龍之姿!」
劉辯哼笑了一聲,看上去興致頗好地傳人擬旨,封繡衣樓副官傅融為文曲尉,賞黃金百兩。
只不過手中的剪子一歪,芙蓉花頭落地了。
看得眾人,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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