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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舒晗因著程秋亦無緣無故又曠了一天班,自然免不了經理的一頓訓斥,不過她最近美人在懷,日子和和美美,那經理罵了便就罵了,柳舒晗不僅沒生氣,反而還樂嗬嗬地應了,倒是把經理弄了個沒脾氣。
柳舒晗那一群快遞員個個都是熱心腸,看柳舒晗又進了經理辦公室都為她捏了一把汗,柳舒晗一出來他們立馬圍了上去。
“舒晗,別放在心上啊,那經理就是那樣的人!”
“就是,他罵了你你還能掉塊肉不成?飯照吃活兒照幹,管他做什麽!”
幾個漢子,嗓門又大,義憤填膺起來跟吵架似的,柳舒晗在經理那裏沒什麽,倒是被他們幾個震得耳朵疼,不過她知道這些工友都是為她好,心下感動,笑著止住他們的議論:“得了得了,你們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幾人麵麵相覷,看柳舒晗臉上的笑不像是裝的,這才確定柳舒晗是真沒事,又拿她打趣:“喲舒晗,最近這是撞了什麽好事?瞧這容光煥發的樣兒!”
“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是哪位帥哥?改天帶過來給哥哥們瞧瞧,讓咱給你把把關,可不能讓我們舒晗被人騙了。”
一旁的小王靈光一閃,突然嚷道:“不會是那個程木頭吧?天天打電話來點名讓舒晗給她送快遞,一定是看上我們舒晗了!不過他最近好像沒怎麽買東西了哈?”小王仔細想想自己先覺不對,“可舒晗說那個程木頭是個女的啊,還是個大美女……”
柳舒晗搡了小王一下,“王哥你別口沒遮攔的,昨天的包裹都沒送完還不快去送,小心客戶投訴你!”
柳舒晗平時和這些男人在一塊兒打鬧,性格像男孩子一般大大咧咧的,此時臉上卻泛起微紅,露出他們不曾見過的小女兒情態。幾個漢子平時都當她是妹妹照顧,這會子心下了然,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不再拿她打趣,各忙各的去了。
柳舒晗打包好自己那個片區的快遞,剛跨上自己的小電驢就聽人喊道:“柳舒晗,有人找你!”
柳舒晗納悶,在c市除了這一幫工友和程秋亦她幾乎沒什麽熟人,誰會挑這個點來找她?
來人是沈文琴。程家近年雖然日益衰敗,可關係人脈都還在,打聽一個柳舒晗自然是易如反掌。
柳舒晗原先對沈文琴的印象還不錯,這女人看上去很溫婉賢惠的模樣,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風範,雖然她那個早熟的兒子柳舒晗實在是不敢恭維,可沈文琴給人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上次沈文琴自稱是程秋亦的母親,柳舒晗還驚奇於程秋亦的母親保養得未免也太好了,可又聽沈文琴說她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再看程秋亦對沈文琴的態度,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程夫人,你找我有事?”程家水太深,柳舒晗又是站在程秋亦這一邊的,程秋亦不喜歡沈文琴,柳舒晗也對沈文琴冷淡了不少。
沈文琴上次因為程秋亦的緣故在柳舒晗麵前失了麵子,再次見到柳舒晗顯得有些局促,她雙手不自然地絞在一起,勉強笑道:“柳小姐,不好意思在你工作的時候來打擾你,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喝杯咖啡。”
“實在抱歉啊程夫人,你看我這正要去送快遞呢,客戶不等人,要不咱改天再聊?”柳舒晗指著自己電動車後座上裝得像小山一樣的麻袋道。
哪知一向待在辦公室懶得挪窩的經理突然迎出來,麵上堆笑,親自推開柳舒晗手裏的電動車停到一邊,器重地拍拍柳舒晗的肩膀道:“舒晗,你一向工作辛苦,今天我放你一天假,陪程夫人散散心聊聊天,就這麽定了。”他怕柳舒晗不答應,又附在她耳邊悄聲道:“年輕人好好幹,明天你回來我就給你加薪。”
柳舒晗聽到加薪兩個字整個人都精神了,“經理,這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快去快去。”經理把柳舒晗推到沈文琴邊上,彎著腰對沈文琴恭敬道:“程夫人,這生意的事兒可就拜托您在程董身邊美言幾句了。”
……
程秋亦左思右想,決定找程天宏問個究竟。現在程氏搖搖欲墜,葉淨虎視眈眈,程天宏自己死不算,還拉了程秋亦摻和其中,程秋亦想不插上一腳估計這兩家也不答應。
程氏裏子敗得差不多了,麵子還在,程天宏的辦公室大氣磅礴,依稀看得出程氏從前輝煌的影子。
程天宏比程秋亦上次見到衰老不少,他似乎身體不太好,手裏攥著一方手帕,不時捂在嘴邊咳嗽,麵色灰白,整個人透著幾分死氣。
“你來啦。”程天宏輕咳一聲,指著辦公室正中央的沙發示意程秋亦坐。
程秋亦來此不是為和他敘舊的,在他辦公桌前站定,“程天宏,我要程氏這一年的財務報表,別拿你們做的公賬來糊弄我。”
“秋亦,我就知道你不會眼睜睜看著程家的基業毀於一旦。”程天宏邊笑邊咳,欣慰道:“你從小性子冷淡,可心是好的,隨你媽媽。”
程秋亦冷笑,“程天宏,你和葉淨背地裏拿我談交易的時候不知有沒有想過我媽媽?”
程天宏臉色大變,捂著手帕猛咳了一陣,顫顫巍巍開了藏在辦公桌裏的保險櫃,從裏麵拿出厚厚一本賬簿。
程秋亦翻著那本帳,越翻臉色越黑,莫怪程天宏走投無路要去求葉淨一個小輩,程氏這一年來幾乎把家底都虧空幹淨了,還欠著幾家銀行的巨款,拆東牆補西牆都填不上這些錢,程天宏現在不過是垂死掙紮而已。
程秋亦把賬簿扔回桌上,“程天宏,程氏已經爛透了,我勸你不如趁早把這個公司賣了,好歹留一筆錢頤養天年。”
“不可能!”程天宏拍著桌子道:“程氏是我程家幾代人的心血,要我放手絕不可能!”
“秋亦,現在能救程氏的隻有葉淨,葉淨這丫頭有本事,她對你有好感,你們又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跟了她你不吃虧……”
程秋亦拿起桌上的賬本就摔在程天宏的臉上,“程天宏,你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盤。”
程天宏也不躲,深深地歎了口氣,“秋亦,我活不長了。”
“肺癌晚期,這是我的報應。可博明年紀尚小,他隻是個孩子,大人之間的恩怨,他是無辜的,你是他姐姐,我隻希望你能幫他就幫一把。”
“程天宏,你真夠無恥的。”
程天宏能得這個病的確是報應,可這報應和程秋亦毫無關係。
程秋亦心裏有幾分悲涼,她隻覺得她媽媽瞎了眼,那麽好的一個女人偏偏看上了程天宏這樣的男人,心胸狹隘目光短淺,心裏隻有他程家那點所謂的香火血脈,程家倒了是他的報應,半點不值得同情。
程天宏說程秋亦心善,他隻說對了一半,程秋亦骨子裏遺傳了程天宏的自私和狠絕,既然程天宏為了程博明和沈文琴攥著程氏不肯放手,那程秋亦就讓他知道什麽叫毀於一旦。
程秋亦剛從程氏出來,阿誌就來電話了,“小姐,沈文琴今天去找了柳小姐。”
“知道了。”
這兩口子果真是陰魂不散。
……
咖啡廳的座位很私密,每個包廂之間用簾子隔開,無外人打擾,柳舒晗坐在舒服的卡座上,屁股像被針紮了一樣坐立難安。
“程夫人,您找我到底什麽事兒?”柳舒晗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她和沈文琴已經在咖啡廳裏坐了一個小時了,她今天好不容易得了一天假,還想和程秋亦膩歪呢,哪有時間陪沈文琴在這裏不溫不火地喝咖啡。
沈文琴停下手裏攪動咖啡的動作,雙手搭在膝蓋上,看著柳舒晗,麵色戚戚,“柳小姐,您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柳舒晗雲裏霧裏,“程夫人,我沒什麽文化,您跟我說話別拐彎抹角的,我聽不懂。”
“柳小姐,秋亦的父親得了絕症,肺癌晚期。”
柳舒晗詫異,“這麽嚴重?”
沈文琴說到悲傷處有些哽咽,點點頭道:“程家從前就是她父親一個人在撐著,博明年紀還小,我又是個婦道人家,程家的事我不懂,隻想讓柳小姐求求秋亦,讓她回來接她爸爸的班,否則程家基業毀於一旦,我也沒臉麵下去見程家的列祖列宗……”
“柳小姐麻煩告訴秋亦,隻要她能幫程氏渡過這次難關,程家的家業我和博明半點不要,我先生百年之後,所有一切都由她繼承!”
她話音剛落,隔壁包廂忽然傳來杯子碎裂的聲音。
柳舒晗聽半天才聽明白沈文琴話裏的意思,挺意外的。
程秋亦的爸爸患了絕症,這的確不是小事。柳舒晗從前隻知道程秋亦家有錢,沒想到居然還是幾代積累起來的家業,那想必也不是她這種尋常老百姓能想象的,現在沈文琴一個大戶人家的女主人居然拉下臉來求她必然是真遇到了麻煩了,隻是……
“程夫人,我想您搞錯了,我是站在程秋亦這一頭的,程秋亦做事向來最有分寸,她如果不願意幫你們那自然有她的苦衷,我支持她,所以您請回吧。至於程伯父的病……我很抱歉……”
柳舒晗話音剛落,她身後的簾子那頭傳來一陣笑聲,柳舒晗身體一僵,這個聲音怎麽越聽越像她家秋亦?
兩個包廂之間的簾子被掀開,程秋亦從隔壁的座位起身,也不顧沈文琴還在場,照著柳舒晗的臉蛋上吧唧親了一口,讚歎道:“不錯不錯,這才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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