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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晗!舒晗你怎麽樣了?”程秋亦眼裏隻剩柳舒晗還在流血的傷口,她抓住柳舒晗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撥開柳舒晗的手心,把那把嵌在傷口裏的尖刀抽出來。柳舒晗掌心血紅一片,空氣裏血腥味擴散開來。
“程秋亦。”柳舒晗五官都皺在了一塊兒,“手好疼……”
哪能不疼,這麽鋒利的刀子,這麽深的傷口。
不知是誰拿了個藥箱過來,程秋亦哆哆嗦嗦地拿了紗布簡單止住柳舒晗手掌上的血,就要帶著她去醫院。
葉淨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看到程秋亦手上的血跡吃了一驚,攔住她慌張地問:“秋亦,你受傷了?”
“你給我滾!”程秋亦一心要帶柳舒晗去醫院,懶得跟葉淨虛與委蛇,露餡就露餡吧,大不了這計劃放棄了。好在葉淨這次還不算壞,見程秋亦並無大礙就放她離開了,接著轉頭看向沈文琴。
沈文琴早就被在四周負責安保的工作人員製住,反手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程博明年紀小,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自己的母親就被人製服了,就像電視劇裏常出現的那些最壞的壞人一樣,這些人一個個人高馬大,程博明不敢反抗,隻好蹲在沈文琴邊上嚎啕大哭,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周圍的客人竊竊私語,把程家的這些醜事前前後後仔細梳理一遍,比程家人自己知道的都多,說完之後不忘加幾句點評,有自覺心地良善的還不忘抹幾滴眼淚,總之各有各的滿足。
阿誌好好的為自家閨女辦一場滿月酒宴,最後因為沈文琴居然以這種鬧劇收場,大喜的日子惹上血光之災,臉色自然不好看。他和顏采靈匆匆遣散了眾位賓客,讓老人把宋璐瑤抱回去休息,夫妻二人隨意拿了兩張椅子坐下,等著警|察過來把沈文琴這個瘋子帶走。
“也不知舒晗的傷嚴不嚴重。”顏采靈擔憂道。
阿誌攬住她的肩膀輕聲安慰,“肯定沒事,舒晗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顏采靈惡狠狠朝沈文琴啐道:“什麽玩意兒,程天宏瞎了狗眼,那麽好的妻女都不要,看上這麽一個瘋狗,程家到這地步都是活該!”
醫院裏。
柳舒晗的傷口太深,在手術室裏做縫合,程秋亦緊張地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踱步,暗暗祈禱柳舒晗千萬別有事。想來她程秋亦走了狗屎運得了一個柳舒晗,人人都道柳舒晗配不上她,殊不知柳舒晗看上她才是倒了八輩子的黴,癡癡地守了十年,在一起之後因為自己更是大傷小傷不斷,程秋亦總說要保護她,竟是一次都沒做到。
手術室的燈終於熄了,程秋亦迎上去問醫生,“醫生,舒晗的手怎麽樣了?”
“送醫及時,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醫生摘下口罩心有餘悸,“這刀口再深幾毫米,柳小姐的手隻怕要落下殘疾了。”
“什麽?”程秋亦急了,“那現在怎麽樣?”
“現在已經沒事了,傷口愈合之前不要沾水,定期到醫院來換藥,隻是可能要留疤,程小姐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知道了,謝謝醫生。”
麻醉的勁還沒過,柳舒晗半個身子都動不了,程秋亦租了醫院裏一輛輪椅推著她進了病房。她們身上都還穿著出席晚宴的禮裙,柳舒晗裙子右側染了一大片血跡,這裙子是程秋亦特意為她定製的,雖然柳舒晗不知道具體價錢,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便宜,才穿了一次就給弄髒了,也不知能不能洗幹淨。那一片血漬就好比在柳舒晗心上劃了一刀,比手上的傷口痛得還厲害。
程秋亦看著她緊皺的眉頭,心疼道:“傷口又開始疼了?”
“沒有。”柳舒晗搖頭,猶豫了好幾次,才指著裙子崩潰道:“沈文琴這個瘋子,把你送我的裙子都弄髒了,這都是錢啊!錢!”
都傷成這樣了還想著錢,程秋亦又好氣又好笑,敲了一下柳舒晗的腦門,“現在知道心疼了?你擋刀子的時候不是挺英勇的嗎?柳舒晗,你幹脆氣死我算了!”
柳舒晗右手裹得嚴實,用幸存的左手捂著腦門委屈道:“我不管,這裙子是沈文琴弄髒的,她得賠。”程秋亦賺錢也不容易,不能就這麽白白浪費了。
“這是裙子的事嗎?”程秋亦板起麵孔,“你知不知道當時多危險?醫生說刀子再深幾毫米你的手就廢了!萬一真廢了怎麽辦?萬一,萬一……”程秋亦甚至不敢接著往下假設,萬一刀子刺中的不是柳舒晗的手怎麽辦?隻是這麽想想程秋亦都接受不了,她提高音量責罵,“柳舒晗,你給我聽著,我有手有腳,用不著你逞英雄給我擋刀子!若真出了什麽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柳舒晗靠著病床沿坐著,低頭悶不吭聲。她當時隻看到刀子離程秋亦不到五公分,壓根沒想那麽多,再說要是給她個機會選擇誰願意受傷?如今自己手都成這樣了還被她一通數落,說不鬱悶是假的。
程秋亦自覺話說重了,歎口氣在床沿坐下,伸手把柳舒晗摟進懷裏,“舒晗,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可是下回遇到危險,你先保護好自己好不好?”
柳舒晗用手肘推開程秋亦,“你走,你幹脆一輩子都別原諒我。算我自己蠢,受了傷還要挨罵。”
程秋亦噗嗤笑了,“你是蠢,你是這天下最蠢的笨蛋,否則我怎麽這麽輕易就把你拐回來的?”
柳舒晗背過臉去獨自生悶氣,不搭理程秋亦,病房裏靜了下來。
好久之後,柳舒晗才道:“秋亦,那個刀子對著你過去的時候,我心髒都停了。五公分不到的距離,萬一真紮在你身上,我怎麽辦?”
“你想保護我,我也想保護你啊,我想你不用麵對那些煩人的家事,不用麵對討人厭的葉淨,可我太沒用了,我做不到。”
“秋亦,你才是蠢透了。和我在一起,蠢透了。”
程秋亦隻是笑,看柳舒晗側臥的背影。她伸手扯了扯柳舒晗身上的被子,柳舒晗依舊側臥著不動,於是程秋亦走到床那頭,蹲下來趴在床沿上和柳舒晗對視。她的裙子很貼合,蹲著的姿勢不太方便,幹脆側著腿坐在地板上。
“舒晗。”程秋亦和柳舒晗臉對臉喚她的名字,熱氣噴在柳舒晗的臉上,亮晶晶的嘴唇近在咫尺,柳舒晗低頭就能看到程秋亦豐滿的胸部,心裏的火氣全被旖旎的心思衝散,眼神也開始遊離。
“舒晗。”程秋亦又喚一聲,“能讓你死心塌地跟著我,天底下恐怕沒有比我更聰明的人了。”
麻藥的勁開始消散,柳舒晗手上的痛感終於回來了,她臉色青白,旖旎的念頭也統統消失不見。
“秋亦。”柳舒晗可憐巴巴地把纏滿繃帶的右手遞到程秋亦跟前,“我的手好疼。”
“活該!”程秋亦沒法分擔柳舒晗的痛苦,隻能和她擠在一張狹窄的病床裏,默默抱緊她,別無他法。
柳舒晗窩在程秋亦懷裏痛了一夜。她怕擾了程秋亦休息,一直咬牙忍著,熬到天空泛白,疼痛才稍微緩解一點。她終於緩和呼吸,疲憊地睡過去。而程秋亦下巴抵著柳舒晗的頭頂,睜著眼過了一夜。
柳舒晗的傷沒必要非在醫院裏養著,第二天她就吵吵著要出院,程秋亦坳不過她,替她辦了出院手續,又仔細詢問醫生飲食生活方麵的禁忌。
病房裏收拾雜物的小護士小聲和柳舒晗聊天,“那是你朋友吧?對你可真好,我男朋友都沒這麽關心我。”
柳舒晗得意地想,那是,這世上能找出來第二個程秋亦麽?“還行吧。”她客套道,“也不是特別好。”
“這還不叫好?朋友能做到這地步,你就知足吧。”
柳舒晗揚起嘴角,“你不知道,她犯渾的時候特別渾,有時能把人氣死。”
小護士隻覺得柳舒晗笑得太古怪,不像是介紹朋友,倒和自己平常和閨蜜炫耀男朋友的口氣十足十的像。
阿誌的車就在醫院外等著,等程秋亦和柳舒晗出來趕緊鳴喇叭示意,“小姐,舒晗小姐,這邊!”
二人上了車,柳舒晗想起昨晚的鬧劇,懷著歉意道:“阿誌,昨晚的事真對不起。”
“舒晗小姐這是什麽話,昨晚都是沈文琴那個瘋女人鬧起來的,怎麽您反而到起歉來了。”
“沈文琴現在人在哪裏?”程秋亦問。
“被警|察帶走了,現在應該還關著。”
程秋亦點頭,“找幾個可靠的手下盯著,決不能讓程天宏把沈文琴保出去。”
“放心吧小姐,已經辦妥了。”
柳舒晗還在車裏,剩下的話讓她聽了不合適,程秋亦和阿誌交換了個眼神,均是心知肚明。
剛一到家,柳舒晗便吵嚷著要洗澡。
“醫生說你傷口不能沾水。”程秋亦鐵麵無私道。
“我要洗澡!”柳舒晗晃著程秋亦的胳膊哀求,“秋亦,再不洗澡我都要臭了,不信你聞聞!”說著作勢抬起脖子靠近程秋亦。
“好,我來聞聞。”程秋亦環著她的腰,鼻尖貼在柳舒晗頸項裏深吸一口氣,“胡說,哪裏臭了,我的舒晗從頭到腳都是香噴噴的。”
阿誌在後備箱裏拿了柳舒晗的藥,比程秋亦她們晚了兩步上樓,剛到門口就見這不害臊的兩人門都未關,在玄關裏就摟作一團了。他默默放下手裏的袋子,放輕腳步轉身走了。
臭,臭死了。阿誌想,空氣裏全是戀愛的酸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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