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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江這個節骨眼上限程秋亦,除了為了葉淨的事也沒有別的解釋,程秋亦對葉淨是打定主意要往死裏整,就算是秦江來了也阻止不了她。
秦江和程秋亦的母親是好友,程母娘家那邊的人也認識幾個,阿誌的父親和他算得上朋友,他這次來c市程秋亦不在,宋叔便代為接待。
秦江和宋叔二人都嗜茶如命,尤其是宋叔,最喜歡搜尋各種好茶,隻可惜這世上喝茶的雖多,懂茶的極少,他一肚子的茶經無人傾訴,對秦江的到來喜出望外,二人對坐品茶,不知不覺竟過了半日有餘。
“我這些年一直定居外地,十年沒回來,卻沒想到宋哥連孫子都抱上了。”那茶的確是好茶,茶湯清亮,入口香醇,秦江這些年凡塵俗物纏身,早沒了當初品茶的境界,竟是有些遺憾,糟蹋了這上好的茶葉。
提及剛滿月的小孫女,宋叔喜上眉梢,“莫說你,就是我自己也沒想到,到底是阿誌運氣好,娶了個好老婆,也不用我老頭子替他操心。”
秦江放下茶盞,也替宋叔高興,可他思及自己兩個不爭氣的徒弟,當下皺起眉頭無奈道,“若是阿淨和秋亦那兩個丫頭有阿誌一半的懂事,我也不用到這把年紀還替她們操心。”
程秋亦和葉淨的矛盾宋叔也略知一二,甚至對於阿誌參與其中的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說她們二人都是秦江的徒弟,葉淨的母親當年和程母又私交甚好,但宋叔畢竟是程母娘家周家走出來的人,當然站在程秋亦這邊,隻是不能明說,隻好低頭佯作飲茶。
“教不嚴,師之惰。阿淨走到今天這一步,是我這個當師父的教導無方。”秦江來找宋叔之前就已經去見過葉淨,他這個徒弟心高氣傲,死到臨頭仍不知悔改,到底怪不得程秋亦趕盡殺絕。
程秋亦回家換了身衣服,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又馬不停蹄趕到阿誌家。阿誌早等著程秋亦,一見到她過來立刻迎上去,“小姐,你可算來了。”
“師父人呢?”
“在後院和我爸喝茶呢。”阿誌擔憂道,“小姐,秦師父這次來必然是為了葉淨,恐怕來者不善。”
程秋亦冷笑,“葉淨和我必須死一個,這事沒有餘地,就是我母親親自站在我麵前求情都不可能。”
秦江和宋叔的茶品到半途程秋亦便闖了進來,宋叔知是二人有要緊的事要解決,找了個借口出去,遣散了眾人,給他們留了個清淨地方。
“師父。”程秋亦對秦江鞠了一躬,得了秦江的首肯,才在方才宋叔的位子落座。秦江當初雖一時氣話把她逐出師門,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程秋亦麵容憔悴,額上還有傷,秦江原想嘲諷她幾句,多少年的師徒感情,他最終隻是歎了口氣,“你和阿淨兩個黃毛丫頭都自覺翅膀硬了,現在可好,兩敗俱傷。”
秦江這麽單刀直入直奔主題程秋亦倒是有些措手不及,“師父見過葉淨了?”
“何止見過,我隻恨不得當場打死她。也免得她敗壞我秦江的名聲。”
“師父要是來替葉淨求情的就算了。”程秋亦拿起桌上的紫砂壺替秦江斟滿茶水,“葉淨的每一項罪名都證據確鑿,法律會給她一個公正的交代,我隻是個小老百姓,阻止不了司法公正。”
不料秦江卻道:“我不是來替她求情的,阿淨有今天全是咎由自取,為師知道。”
程秋亦啞然,“那您……”
“我隻是來問問你,你真鐵了心要和柳舒晗那丫頭在一塊了?”
程秋亦堅定地點頭,“我和舒晗等了彼此十年,人生有多少個十年?未來怎麽樣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這輩子隻能愛上一個柳舒晗,再無旁人。”
秦江一陣恍惚,他的記憶回到幾十年前,那時也有一個女人跟他說,“我這輩子再無旁人了,唯獨愛上一個程天宏。明知他不是個好人,偏偏愛他。”那女人眼光狠辣,一眼就看出程天宏不是什麽好人。隻是情之一字,無可自拔。
秦江感慨,“你真是像極了你母親。”秦江自己一輩子何嚐不是不可自拔?他也沒資格勸程秋亦放棄一個自己深愛的女人。
“我來不是為了阿淨,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和柳舒晗的事,我不再反對了。”
好端端的想通了?程秋亦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您說的是真的?”
秦江點頭,“情之一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既然已經決定,哪怕是為師也無權幹涉。”
“多謝師父成全!”程秋亦不知她師父是如何想通的,秦江的認同讓她喜出望外,她當場給秦江跪下,結結實實磕了個響頭,“多謝師父成全。”
她和柳舒晗一路走來,真正支持過她們倆感情的竟然隻有袁英和阿誌兩人,就連柳舒晗在心裏都是不信的,秦江是程秋亦的師父,是程秋亦最尊重的長輩,有了他的認同,程秋亦說不觸動是假的。秦江是個古板的人,他能接受這樣不容於俗世的愛情,程秋亦頓時信心百倍。
“快起來吧,我聽宋哥說你前陣子受了傷,不宜情緒激動。”
“謝師父。”
程秋亦起身秦江才發現她眼睛有些濕潤。
“那柳舒晗呢?怎麽今日不見她和你一塊過來?”
“徒弟把她弄丟了。”程秋亦苦笑,“我現在要把她找回來。”
秦江搖頭,“當初在我麵前說的山盟海誓的,我當你們多如膠似漆,而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程秋亦揶揄地笑道:“打是親罵是愛,兩口子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師父您一個人過了這麽久自然不會理解。”
“臭丫頭膽子越來越大,竟敢調笑起為師了。”秦江不耐煩地朝她揮了一巴掌,“快滾吧,省的在我麵前礙眼。”
程秋亦靈巧地躲開秦江揮過來的巴掌,笑嘻嘻朝他拱手道:“師父您等著,等徒弟帶著媳婦兒回來給您敬茶!”
程秋亦臨走前,秦江才又道:“秋亦,阿淨的事當真沒有半點轉圜?”
程秋亦腳步一頓,轉身道:“說來說去,師父還是來求情的。”
“我一生隻有兩個徒弟,阿淨再怎麽畜生,她也還是我徒弟。”
“她要接受怎樣的製裁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原諒她。”
秦江表示理解,又歎道:“秋亦,你在國外這麽些年,苦了你了。”
“師父,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去吧,別忘了帶柳舒晗回來給我敬茶。”
秦江獨自又在後院裏坐了許久。他派人調查了程秋亦和葉淨的恩怨,時隔太久,又發生在大洋彼岸,調查起來多有不便,最後秦江是親自去問的葉淨。
葉淨對當年的事倒是坦蕩,竟然還嘲諷秦江愚蠢,時隔這麽多年才發現端倪。
“師父,您知道我從什麽時候看上秋亦的嗎?從我記事開始。秋亦從小就是我一個人的,小時候像個跟屁蟲一樣黏在我後邊,整天阿淨姐姐的叫,這麽個小東西一直長到十四歲,整個世界裏都隻有我一個人,您說,她該不該是我的?”葉淨說得坦蕩,好像程秋亦真的是她的私有品一般。
“我本想守著她長大,讓她永遠隻有我一個人,誰料人算不如天算,她接觸了新的世界,認識了新的人,果然不屬於我了。師父,你說我怎麽能甘心?”
“我隻好把她抓起來,關進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讓她重新回到隻有我的世界裏。她的世界本該就隻有我,我隻是讓一切變回原樣,我有什麽錯?”葉淨滿不在乎地笑,“隻可惜我用錯了方法,反倒讓秋亦對我恨之入骨。那時我太年輕,不知道對於不聽話的小東西該一點一點誘導馴化,一根鞭子一口糖才管用,我隻顧著用鞭子,忘了用糖討好她。”
秦江臉色鐵青,“葉淨,你是個魔鬼。”
“師父,怎麽連你也這麽說?”葉淨無辜道,“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有錯嗎?”
秦江終於知道程秋亦為什麽會和葉淨勢不兩立,為什麽要鋌而走險扳倒葉淨。秦江從前隻當葉淨手段狠辣,為人偏執,好歹還有些人性,誰料她連人性都失去了。這樣的葉淨,秦江真不知該如何再讓程秋亦給她一次機會。
後院陰涼,茶爐裏的炭火早已熄滅,那一壺好茶也漸漸冷了下去。
“秦老弟,晚上別走了,留下來嚐嚐我老婆的手藝。”宋叔隔著老遠招呼秦江。
秦江也遠遠地應和,“好嘞。”他弓著背站起來,慢慢朝廳裏走去。
小一輩的事就交給小一輩自己解決吧,自己都一把年紀了,多少事看不到聽不到,哪能事事都管,事事都管得對?
……
程秋亦在c事還有些事務沒處理完,等解決妥當再去找柳舒晗,已是兩天以後。
這兩天她想了很多,似懂非懂地想清楚一些,更多的卻不敢確定,能肯定的隻有一點,她這次一定要把柳舒晗帶回來。
程秋亦在柳舒晗家門口等了一天沒等到柳舒晗的人,終於在傍晚時分看到柳舒晗又拎著個菜籃子下來買菜了。她怕柳舒晗警覺,車停在角落裏,自己突然出現在柳舒晗麵前給她來了個猝不及防。
“程秋亦?”柳舒晗嚇得往旁邊一蹦,“你有病啊躲著不出聲?人嚇人嚇死人知不知道?”
“舒晗,跟我回家。”
“我說了這裏就是我家,你煩不煩?”
程秋亦這次沒再跟她囉嗦,直接把她抱起來扔進車裏,自己也麻溜地鑽進來鎖死了車門。
柳舒晗使勁拉了兩下車門都拉不動,氣得直叫喚,“程秋亦你有病啊?放我下去,你這是綁架你知不知道?你再不放我我要報警了!”
程秋亦二話不說直接撥通了電話遞給她,“要報警你就快點報,我接自個媳婦兒回家,這事就是警察來了也管不著!”
柳舒晗被程秋亦的霸氣側漏驚住了,竟然覺得她有點帥……
不對!柳舒晗連忙按掉撥出去的電話,“你發什麽神經?報假警違法的知道不?待會兒讓警察叔叔給你抓進去拘起來!”
不對不對這也不是重點!“程秋亦你快放我下去,我媽還等著我買菜回去做飯呢!”
“你就跟阿姨說公司裏臨時有事提前回去了,或者我去說?”
程秋亦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柳舒晗心不甘情不願地告訴許如雲自己今晚沒法得走,不出所料地被許如雲一陣埋怨。
“柳舒晗你長本事了!有種你過年也別回來!”許如雲的吼叫連隔了老遠的程秋亦聽了都起雞皮疙瘩。
“媽你聽我說……媽?媽!”柳舒晗看了眼電話,無奈地把自己癱在副駕駛上。
“阿姨真是老當益壯。”程秋亦嘿嘿地笑。
“去你的,程秋亦,別以為你把我拐回來我就原諒你了,這事咱倆沒完。”
沒完才好,程秋亦奸計得逞,陰險地想,你要和我完了我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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