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俠2:凝雲篇 3: 第三章:迷失與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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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奔走於迷離的世界,見過了喧囂的坊間煙火,親身的揮汗如雨去博取幾分成果,也或是本着某些執念不惜一切的奔跑着,尋找着什麼 0
 
  或許此刻才睜開眼睛的染行,剛剛在昏迷的數日中經歷了什麼足以奪走支撐他前進的東西一般,他雙目無神,表情呆滯,眼前的包子也早已沒了熱氣。此時他所處的地方,一張簡單的小木床,無窗,燃燒且滴落蠟水緊剩一半的蠟燭,照着呆坐的染行,就那樣沉默着,不言語,也不吵鬧。 0
 
  門在此時打開,把外面溫柔的月光灑在這裡,照亮送飯人的身影。不錯——安七已經送了幾天的飯菜,不過無一例外,都擺在桌子上,有的已有了異味,有的散了熱氣,只有呆坐的人還留着幾分精神,而那股熱氣卻不知去了哪裡 0
 
  看到安七,染行並未改變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活像一個乞丐——雖然無人毆打或者對他施壓,自從昏迷後,由於特殊的原因,從未有過洗浴,衣服上也有了幾隻頑固的蟑螂作祟,雖說他自己可以用元氣洗掉這些骯髒的傢伙,可仔細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沉浸在某件事裡,宛若一個罪犯獨自看向一面牆,使出渾身解數奮筆疾書那微薄紙片以洗清冤屈一般。 0
 
  安七苦苦勸着,人再憂愁也不能不吃飯不是?統領經常教導我們,不能浪費糧食,哪怕你真的鑄下大錯,真的要這樣活脫脫餓死自己嗎?兄弟啊,你想你這樣做值得嗎?你一死了之,可被你傷害的人就希望看到你這副樣子嗎?你要想想,當初對着統領信誓旦旦的氣勢怎麼現在就看不到了? 0
 
  安七瘋狂的把自己掏心窩的話說給這位半像痴呆的傢伙,一切還沒有輕易的結論,不要把自己想得如此糟糕,人就算真的背着一座泰山行走,飯菜糧食是最直接的動力啊,空着肚子怎麼能行? 0
 
  結果呢,卻只聽到染行從椅子上挪開,淡淡的甩出一句:「你替我吃了吧」 0
 
  安七頓時氣血上涌,可又不好直接發作,若不是紫苑老師有令,這樣的兄弟自己早就動手去告訴他什麼是道理了!試煉之地哪裡有這等孬種呢?真是自己活了這麼久的罕見物種! 0
 
  收拾好了心情,乾脆堵上犯了規距的風險,安七不知從哪裡搞來一壇好酒,也許是剛剛大怒下的急中生智:男人酒後吐真言。於是就聽到木桌子狠狠地顫抖後,一壇染行家附近常見的好酒就擺在了桌子上,隨後安七擼起袖子,直勾勾本着床上發呆的染行去了,一把把這個落魄的傢伙重新甩到椅子上 0
 
  「小爺我告訴你,你傷人在先,又不惜糧草在後,這兩件事,每一件都夠統領把你扔去宰了!不過我還告訴你,若不是我有令在身,我也可以把你就地正法。想想什麼原因?你要是心裡真的難受,就陪我坐下好好聊聊,今天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如何?」 0
 
  安七一番威懾過後,染行的身體如觸電一般顫抖了一下,臉上那副死相終於見了幾分血色,「為什麼不殺我?」染行如真的罪犯一般低聲聞着安七,仿佛自己記憶中缺失了什麼,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醒來所見是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以及被單獨送飯的原因。不過這對安七已經足夠,從撬開他的嘴開始,安七要開始執行另一個任務——代替紫苑去探查染行的情況 0
 
  原來染行甦醒之前,紫苑就已經注意到染行的惡念已經消散,但又不是真的昏迷,時常露出怪異的表情,低聲說着什麼,雖然無法聽清,紫苑透過口型猜測:極有可能是樓月的事情 0
 
  安七也不急着回話,而是抄起兩隻碗,把飯菜鋪開,開了酒罈就倒滿了兩大碗酒,直接遞給染行一碗:有什麼事情,喝了酒才能說下去 0
 
  「怎麼?這就熊了?」安七端着酒,毫不猶豫的幹了第一碗,隨後看着對着酒碗發呆的染行投出失望的目光 0
 
  染行拿着酒,這似乎是離開家之後第一次喝酒,剛剛結束了一個恐怖的長夢,面對着面前這碗酒,那支握着碗的手如石柱一樣,不動,但是看得出來,這碗酒正在緩慢的向嘴邊靠近,似乎有一種和什麼較勁的表情刻在臉上,又緊接着用稍有底氣的聲音緩緩的說着什麼 0
 
  「剛剛從這麼長的夢裡面走出來,或許我還需要點時間,剛剛失態了,還望海涵」染行終於開口說了一段從剛剛的痴呆狀態下如此長的一句話,安七的眉毛稍有舒緩,這小子似乎有什麼事情還在醞釀,於是安七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0
 
 
  「是啊,這麼大一番動靜,別說是你,就算是統領也要時間去壓壓驚嘛,今晚咱們不上綱上線,就是兄弟之間聊家常,有什麼事情,不妨出說來嘛!」安七拍了拍染行的肩膀,二人終於兩碗相碰,喝了這口酒 0
 
  這口酒下肚,染行的身體瞬間被什麼激活了,似乎意識的門後從陰霾中迎來了什麼光,並嘗試着抓住這抹光。雖是如此,染行也借着酒的刺激,問出了此時他最關心的問題——樓月 0
 
  「她。。。還好嗎?」染行淺淺的問着,表情從痴呆變得有些不安,似乎他依稀記得自己被游龍鎮壓惡念後那一瞬間,紫色光芒環繞自己手中打向樓月的時候,自己那隻逐漸散去紫色光芒的手,似乎試圖收回這股力量,可等待他的只是一陣昏厥。兩眼一黑,醒來便是在此,除了每日的飯菜,便再無別人過問 0
 
  安七長吁一口氣,兩眼一轉便回答道:「看來你還是在乎一些事情的。這個你放心,她現在正在接受治療,還請來了專人看護,日後你們兩個會再會的」 0
 
  染行眼前一亮,難道那個夢是假的嗎? 0
 
  安七也好奇起來——「那個夢?」 0
 
  二人再次一碗酒下肚,染行緩緩說起那個夢,安七則立刻拿出捲軸,用元氣記錄起來 0
 
  夢,是我們最常見的事情,有時可能真如我們所想,所希望的出現什麼好的事情;或者與之相反,如驚雷戳破某些幻想的轟動,讓人的睡意從雷聲中見到現實的模樣 0
 
  染行所經歷的夢,正是如此的一場夢 0
 
  夢裡,染行劇烈的咳嗽着,奮力向上爭取着浮出水面。那片紫色海洋中的遨遊,讓染行此時並不知道剛剛自己所渴求的力量讓自己幹了什麼,他現在迎着一個好似沙灘的地方使出全力,全速的游過去,最終緩緩地爬上了沙灘,紫色的海水從衣服滲出,渾身的疲憊席捲而來,忽然短暫的陽光背後,紫色的驚雷打破染行的疲憊,似乎什麼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身後出現 0
 
  回過頭,染行一度以為眼花,怎麼只有樓月一人?不,她身後的人是誰?山青怎麼不見了?難道現在已經完成任務了嗎? 0
 
  「染行,你為什麼要那樣做?」樓月刺耳的提問讓染行疑惑,自己剛剛明明在和山青搏鬥,怎麼會對樓月做什麼呢? 0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會對朋友做那種事情?」染行一番疑惑,立刻從上到下掃視樓月——「難道。。。真的是我做的嗎?」 0
 
  一道明顯的紫色傷口就直白的刻在樓月腿上,沒錯,正是自己剛剛看到的紫色,他難以置信的看着傷口,瞬間癱軟在沙灘上。不,不可能,那是我的朋友,我怎麼能這麼做,這一定是假的!「不,樓月,你聽我說,這不是真的,俠客從不會打傷朋友,不會做這種窩裡反的事情」染行拼命的解釋,換來的只是樓月失望的低下頭,在沙灘上落下兩滴眼淚,便背過身去了 0
 
  驚雷的聲音打破染行的解釋,紫色的雨水灑在染行的臉上,樓月沒有說話,緩緩邁開步子,朝着遠處去了,而染行跪在雨中,似乎驚雷炸響在他心裡,疲憊的折磨,和山青剛剛的打鬥疼痛也開始乍現。得到力量的時候,忘卻了疼痛,那麼代價是什麼呢?或許就是此刻吧 0
 
  終於在這紫色的暴雨中,染行再次昏迷,此後驚雷的聲音變作周圍人對他的謾罵,諸如染行是一個虛偽的俠客,一個空有一番熱血的傢伙,無視同伴的傢伙 0
 
  「目無同伴,漠視老師的教誨,身為俠客,難道就這番所為嗎?」 0
 
 
  「難道我們那天的邂逅,是你的欺騙嗎?把力量對朋友使用,這就是你和我說的嗎?」 0
 
  「棒槌,難道你現在的樣子,真的要持續到你實現你的夢想嗎?」 0
 
  這些刺耳的疑問,也在染行的夢中換作另一種驚雷刺激着本就遺忘了某些事情的染行,一夜之間從一個周圍人口中的好友,好兄弟變成如此下場的情況,又怎能讓染行接受呢?隨着紫色的暴雨下,染行的昏迷也持續着,直到剛剛在這昏暗的房間甦醒 0
 
  染行一邊喝着酒,一邊訴說着夢境中的所見,也終於拿出一些飯菜阻止的自己的一陣抽泣,這時安七才放下酒碗,給兄弟拿出一些紙巾 0
 
  「這樣才好嘛,有你這話,兄弟相信你不會輕易去做那種事情,況且那是一個你解除了這麼久的人,大家不會對你那樣。我相信你說的,不過你也不要這副模樣,接下來你可不要浪費糧食,還要等我下次來,不管統領還是游龍老師和紫苑老師,都會理解你的」安七拍着兄弟的肩膀,剛剛所說的也都被他記錄下來,二人繼續邊吃邊喝,也說着更多的事情 0
 
  「安七,你告訴我的,都是真的嗎?如此的錯誤,真的還能讓我在這試煉之地留存嗎?」染行疑惑着,對朋友下此毒手,鑄下大錯,繼續在試煉之地活下去,豈不是成了統領的負擔嗎? 0
 
  安七干下一碗酒,大笑着拍了拍染行:「胡說什麼,無依據的辦事,不給犯錯者述說自己苦衷的資格,這是你認識的統領嗎?你的老師,試煉之地的所有人,真的會相信別有用心之人的謠言嗎?」 0
 
  染行一愣,干下一碗酒,繼續問道:「那我現在。。。」 0
 
  「不必多慮,大家都是男人,何必怕犯錯嘛,勇敢的去認錯,道歉比順從別人所說的有用。這時候只有你把你的態度表達出來,我想樓月會理解你的。」安七繼續說着當時的情況,聽到樓月說出這並非染行本意所為(打傷自己)時,染行的眉頭才有所舒緩,二人握手言和 0
 
  「我明白了,還得感謝你安七,對我說了這麼多。我能不能托你一件事?」染行的表情有所放鬆,似乎此刻已經緩和了某些焦慮,緊緊握着安七的手道謝 0
 
  而門外一陣不一樣的風讓安七立刻意識到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隨即站起身來,給兄弟最後的忠告:謠言讓他說去,打鐵得你自己硬,這段時間你不要出去,樓月的事情你也不必擔心,這些筆墨給你。你把你想說的如果實在張不開口,就寫下來,我來替你轉交,一定記住這些,時機成熟,你會見到樓月的! 0
 
  染行的鼻子一陣發酸,「兄弟教誨,小弟銘記在心。後續的事情還請你多多勞心了!」 0
 
  二人緊握雙手,極度不舍的分開 0
 
  安七望着天空,一輪圓月掛在天生,月光的溫柔驅散剛剛的不爽。安靜的空氣也消散了二人的焦躁,月圓之時,團圓之夜。或許此刻的安七已經猜到了可能的情況,安七回過頭,此時門外的人正在等他 0
 
  而圓月的陰雲背後,千問面對已經多日閉門的游龍正在談論着什麼 0
 
  「這些時日,恐怕很少喝些茶水吧,不妨先喝杯茶如何?」千問自然的拿出茶壺,游龍點頭繼續報來 0
 
  「你說星寒?」千問喝下一杯茶,似乎就如茶水入肚一般自然,並不是什麼巨大的消息 0
 
  游龍繼續說着星寒近期的動靜,近期試煉之地已經謠言四起,把染行說成試煉之地的叛徒,並非純粹的俠客,對同伴下此毒手的傢伙等等。 0
 
 
  「大家經過了這麼多錯誤,誤會或者謠言四起,你還會相信這些嗎?」千問緩緩坐下,聲音格外的和藹,眼神也並未有什麼起伏,只是一口一口喝茶 0
 
  「作為他的老師,統領和我共同培養的人,我想這些謠言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可對於這些孩子,無異於一把利刃,我想現在要暫時的發布一個聲明,這件事情需要一個臨時的處置來平息這些,至於染行和樓月的問題還需要再議」游龍微微皺着眉頭,雖然自己一輩已經對此見怪不怪,但眼下的形勢,絕不能允許這些的流傳 0
 
  「是啊,唾沫也是可以淹死人的,不過既然你所了解的人,如果謠言是真,你自然罪責難逃;可沒有紫苑的材料,妄下結論,也不是好的辦法」千問放下茶杯,並未在乎星寒的亂跳。而是說出了一些情況:如樓月的治療一切順利,還需時日才能甦醒。 0
 
  借着話茬,千問繼續說着自己的判斷:「我想,對於了解實際情況的我們,這些風言風語不過是難吃的飯菜而已,更何況一個兩儀俠客,做出如此造次的事情,如果他還沒意識到問題,那就由不得你我對同伴下手。不過現在,大會在即,還是和睦一些好嘛,今天這輪圓月很難得,不是嗎?」 0
 
  游龍給千問倒茶,共賞一輪圓月,哪怕有些風是刺骨的,但溫柔的風從未離去,既然我們知道了何為真實,何為虛偽,又怎能懼怕有些人的暗語呢?試着證明自己,試着理解,寬容和引導犯錯者,而非盲目的以一點定性一個人的全部,或許才是這輪圓月如此難得的原因吧!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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