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再走。」
兩人疑惑望着他,他讓他們看自己的手。
天熱衣服幹得快,泡得發白的手指卻成了鐵證,被大人看到,他們可就死定了。
「幸虧墨墨看到了,我們就在這裡等吧。」
三個孩子裡,陳嘉是最怕大人的那個。
方羽媽媽溺愛兒子,再淘氣都不會動手,江墨跟着超級好的爺爺,爸媽管不着。
而陳嘉的媽媽工作很忙,脾氣也不好,犯錯了會拿竹片抽她手心。
三人蹲在樹蔭下等,迎面吹來的風又燙又干。
陳嘉白嫩的臉蛋熱得紅紅的,睫毛上都是汗水,流進眼睛有點痛。
她向來沒什麼耐心,這一會兒就蹲不住了,不停問江墨「好了沒」。
方羽嫌她太吵,爬到樹上摘了幾串紫黑的大桑葚給她,終於堵住她的嘴。
回到設計院小區,陳嘉方羽回家和大人打了招呼,趕去江墨家集合。
他們將戰利品倒進廚房的大腳盆,江燦興奮地伸手去摸,被陳嘉告知蚌會咬人,嚇得他瞪着眼睛,手又縮回來。
「墨墨你爺爺今天很晚回來嗎?」陳嘉轉着眼珠。
江墨點頭。
陳嘉高興地說:「那我們自己做晚飯吧,燒河蚌可好吃啦。」
做飯是他們幾個都沒幹過的事,方羽聽着有些心動。
「你們幾個誰會做飯?」
陳嘉想起她以前幫媽媽擇過菜薹,自告奮勇舉起胳膊。
三人將信將疑,方羽更是不留情面:「我看還是算了,陳嘉做飯肯定會把廚房燒着。」
陳嘉氣急:「你少瞧不起人,我做的飯可好吃了。」
陳嘉回憶媽媽做飯的情景,像模像樣地淘了米,插上電飯煲。
江墨方羽見她挺像那麼回事,這才放心將做飯大權交給她。
陳嘉圍上江墨爺爺的深藍色大圍裙,揚着腦袋說:「歡迎光臨,幾位客官想吃什麼?」
江墨:「番茄炒蛋。」
方羽:「油爆河蚌。」
江燦在一旁小聲說:「嘉嘉姐姐,我記得爺爺說過河蚌要先吐沙。」
「哦,燦燦說得對,河蚌是要先吐沙。」
陳嘉趕他們出去,江燦不肯走,非要幫陳嘉打雞蛋。
江墨方羽拿了棋盤,趴在在客廳地上下五子棋。棋下到一半,廚房忽然傳來小女孩的尖叫。
兩個男孩衝進去,只見鍋里起了火,陳嘉瑟瑟站在凳子上,驚恐地睜着眼睛,手裡端着一滿瓢水。
「嘉嘉不要——」
江墨來不及阻止,水澆入沸油,帶着火星的油點煙花般炸開,離鍋最近的江燦立刻遭殃。
陳嘉從未聽過江燦這樣悽厲的哭聲,知道自己闖下大禍,愣了幾秒,也嚇得嚎啕大哭。
當天晚上,連同偷偷玩水的賬,陳嘉紮實挨了頓竹條。
媽媽這次下了狠手,她跪在地上,手心被打起紅苔子,皮也破了一片。
「說,你還敢不敢背着大人去河邊?」
「嗚嗚嗚……我不敢了。」
「還開不開火?」
「媽媽我錯了,我再也不開了……」
媽媽聽到她的哭聲,怒火更盛,又狠抽了幾下,而且狠心地不讓她哭,說再哭還打。
而方羽江墨卻像往常一樣,理所當然地逃過一劫。
江燦被爺爺緊急送到市人民醫院,江墨嬸嬸怕兒子留疤,連夜從荊州娘家開車帶他回廣州,轉去大醫院的燙傷科治療。
因為這個插曲,江燦小朋友的開心暑假提前結束。
與此同時,陳嘉小朋友的開心暑假也提前結束了。
因為從江燦被接走的第二天起,她的爸媽開始頻繁爭吵,甚至動起了手,最後媽媽在一個沒人的晚上問陳嘉如果她和爸爸離婚,她要跟誰過。
陳嘉回答不出來,她的天都要塌了。
爸爸給她講故事,帶她到處去玩,媽媽做各種好吃的,給她編辮子扇扇子。
明明缺一個也不行,她不理解他們為什麼想分開。
難道是因為自己總是不聽話,大人才要離婚?
想起他們吵架時提過自己名字,負罪感擊中了陳嘉,她開始觀察大人的臉色。
只要媽媽冷着臉,爸爸垂着頭,她就異常恐懼。
孩子心裡藏不住事,不過幾天她下巴尖了,眼睛大得出奇,方羽給她家送排骨藕湯時嚇了一跳。
「陳嘉你怎麼變這麼丑了?」
「阿羽,我想問你件事。」陳嘉憂心忡忡。
「什麼啊?」方羽扯一下嘴角。
「如果你是爸爸,會討厭我這樣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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