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和貝蒂得知喬尼斯出事的消息,趕往他住的地方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圍了滿滿一走廊的人,在議論這件事情。
貝蒂衝進屋子,跪倒在父親的床榻前,雙手合十,嘴裡在不停的念叨着什麼。
「父親!這是為什麼呢?您不能離開我們,快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您親愛的貝蒂!」
」孩子,人已經走了,準備料理後事吧!再哭哭啼啼的也沒有用了!人死不能復生了!」
「不,父親他不會走的!父親,我帶來了神父,他一定會保佑您的,您會好起來的!神父,快幫我看看他,只有您能救他了。」
神父來到喬尼斯的面前,他雙手合十在為他禱告,祈求奇蹟的出現。
喬尼斯面容乾淨,安詳的躺在那裡,他的身體還沒有僵硬。神父掀起了蓋在她身上的毛毯,揪心的一幕出現在人們面前。他左胸部很明顯被馬蹄踏空了一個洞,露出骨頭都被折斷的痕跡,身上到處都是被馬拉着劃傷的印記,讓人不忍心看下去!
大概有十分鐘的時間,神父起身,告訴貝蒂,看來沒有希望了。貝蒂一下子不知所措,撲倒在我的懷裡。就在這時,賽琳娜也倒下了,她昏厥了過去,孩子們哭聲一片,屋子裡一片狼藉。
圍觀的人也漸漸的散去了,大家都是惋惜聲和嘆息聲,也有另外一種聲音,說是喬尼斯終於不用再忍受人間的疾苦了,他的罪到頭了,他到安樂世界享福去了,這是好事。
喬尼斯的離開,讓賽琳娜的情緒一度失控,她整個人的狀態時好時壞,反覆無常,甚至有點神經質。她總是夜裡絮絮叨叨的說夢話,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這讓貝蒂很擔心。
喬尼斯的離開,徹底打亂了我的生活。唯一支持信任我的人又倒下了,恍然間把我又拉回了十年前的感覺。我對美好生活的幻想都破滅了。
貝蒂一直陪伴在賽琳娜的身邊,是啊,她可不能再倒下了,還有四個孩子等着她撫養成人呢。只是她這樣一直神志不清的,什麼時候能好起來,我不知道我和貝蒂的日子還能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一天夜裡,賽琳娜在貝蒂的悉心照顧下,忽然清醒了過來,她像個正常人似的和貝蒂說了好些話。
「我親愛的貝蒂,喬尼斯怎麼會離開我呢!是不是我把他害到這一步的,我沒有讓他去死的心啊,我真的沒有!」她痛哭了起來。
「我想父親他是累了,他想歇歇了,所以他選擇了離開。和我們沒有關係,真的,沒有關係!」
貝蒂說着說着也流下了眼淚,她不知道怎麼安慰眼前的這個女人。她明白賽琳娜雖然嘴上厲害,小心眼多,但他不至於去詛咒自己的丈夫去死。她在內心深處也是愛着喬尼斯的,只是她不會表達而已。
賽琳娜在這一刻她內心深處也是極度後悔的,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惜一切都晚了,人死不能復生,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她趴在貝蒂的肩膀,放聲大哭起來。
賽琳娜在失去丈夫的悲痛中,在家沉睡了有一個星期多的時間,她終於醒來了,能像個正常人了,讓人悲哀的是她的智力下降了。她只認得她的孩子們,其他什麼也不記得了。
她沒有了煩惱,沒有了憂愁,每天只陪孩子們快樂的玩耍,其他什麼事情也不操心了。很明顯,她是四十歲的心臟,二十歲的智力思維。
我曾經認為賽琳娜是故意裝出來這個樣子的,好讓我和貝蒂管着他們這一大家子。可是,慢慢的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她一點起色也沒有,還是那個小孩子樣兒,這時的我徹底是灰心了,看來一切都是真的了。
貝蒂每天都要管着他們的起居生活,我賺那點錢根本就不夠支撐這麼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更關鍵的是,我發現貝蒂照顧他們的感受比照顧我還要上進。細想起來,我們都好久沒有兩個人之間的甜蜜情話,沒有兩個人的夫妻生活。我們就像是兩個互不相干的陀螺,在兩條互不相交的平行線上各自過活着自己的日子,對彼此漠不關心。
直到有一天,我實在忍受不了了,我告訴貝蒂,我們必須好好的坐下來聊一聊我們以後的生活了,我們不能就這樣過一輩子。
「貝蒂,你說說你是怎麼想的,賽琳娜已經不可能好起來了,你不為自己考慮,難道要一輩子都要照顧他們了嗎?那我該怎麼辦呢!」
「那我該怎麼辦呢,你有什麼好的辦法麼,弟弟妹妹們還那么小,我沒有出路,想不到怎麼來平衡眼前的這種狀況,委屈你了,很對不起你!」
「貝蒂,我們離開這裡吧,我帶你離開這裡,到一個新的地方,我們開始新的生活,好嗎?」
「可是,賽琳娜和孩子們怎麼辦?」
「把他們送到孤兒院吧,那裡有很多這樣的孩子,他們也都生活的很好,有吃有穿,在那裡至少可以保證他們平安的長大成人!至於賽琳娜,我想她會有新的歸宿,或者把她送到收容所!」
「我不忍心這樣做,如果沒有我的存在,或許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而現在有我的存在,我把他們都送到那樣的地方,我下不了這個決心。現在到處都是難民,人們的生活本來就很艱難,讓他們到那樣的人堆里去,肯定是沒有好下場的,只會飢餓落魄致死!」
「你留在他們身邊你又能支撐多久呢,你現在也沒有收入,我請你好好的考慮下我的建議!」
「能堅持一天是一天吧,我不會拖你的後腿,連累你的,你要是想離開,你可以走,你本來就是自由的。你已經為我們做了很多了,我很感激你!」
我感覺到了貝蒂的說話聲音有幾度哽咽,但她的眼淚始終沒有流下來。我知道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看來她已經是做好了不和我一起離開這裡的準備了。
我親愛的喬尼斯,我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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