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碰就不碰,老子不差女人!」說完,起身拍拍李承的肩頭,「你們聊吧,我回去睡了。」,接着,搖搖晃晃地邁着八字步往外走,經過門邊,冷不丁瞅見李離縮在那兒,鼻孔里噴出一聲哼,揚起手臂作勢要打他,李離條件反射般護住腦袋,巴掌沒有落下,從眼縫裡往外瞄,李衛民已經樂呵呵地走到了院子裡。
「我就說你爸眼神不對你還不信!」屋內,李承挨着床邊坐下,劉文怡余驚未散,躲在他懷中,「你看他剛才······」
李承拍拍她的肩頭,「行了,這事是我不對,一開始就跟他們明說得了,哪能鬧出這麼多幺蛾子,這次是你受委屈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爸吧,他這個歲數能有這精力也不錯了,誰讓我媽那個樣。」
「哼」劉文怡嬌嗔一聲。
「明天等你下班,我陪你去買包?」
劉文怡臉色這才好些,「你說的啊,不許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李承低頭,在劉文怡腦門上唑了一口,劉文怡順勢揚起臉,兩人唇齒貼合,一通熱吻,吻得劉文怡渾身躁動,手臂攀上了李承的後頸,李承收到暗示,唇片不離,緩緩將她放回床上,挺身就要壓上,這時,劉文怡忽地抵住了李承的來勢,朝門邊努努嘴,「那傻子在那兒偷看呢。」
李承扭頭看去,李離縮着門後,只探出一雙黑黝黝的眼睛,興致盎然地盯着他們,碰上李承的目光時,嘿嘿一笑,從門後走了出來,「哥——」
「這傻子!」李承嗤笑一句,「你在那兒幹嘛呢?」
「看戲」李離口齒不清,李承沒聽明白,劉文怡卻模模糊糊地聽懂了,她心頭一滯,謹慎地端詳起李離來,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半張着嘴,口水從嘴角淌出,直掛到胸前,怎麼看怎麼像個傻子。
劉文怡拍了一下李承的胸口,「你快讓他出去,在這兒杵着算怎麼回事。」
李承當即甩手,「出······等會兒,」低下頭,對劉文怡意味深長地說,「讓他留下吧,他就是個傻子,當着他的面兒玩,多刺激。」
「什麼意思?你要他看着咱們······」
「他什麼都不懂,純粹就是給咱倆添點情趣,這不比主題酒店刺激啊?啊?行不行?」
李承是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從前是,如今更甚,劉文怡就沒拗得過他過,況且······好像真的蠻刺激的,劉文怡為難中又摻着幾分羞澀,微微斂駭,「就這一次」
李承立刻興奮地朝李離說,「阿離,栓上門,進來坐那兒。」
李離眨眨眼,反身閉門,插好門閂後,坐到桌邊,脊背挺得筆直,兩腿併攏,手掌擱在膝頭,像小學生在聽課。
這天,晦暗的天空落下蒙淞淞的細雨,李離蹲在巷子裡,一個人打石子玩,不遠處,幾名孩子在石頭畫出的格子裡跳來跳去,隔壁的院門打開,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從門縫間抻出腦袋,對那幾個孩子喊,「都下雨了,別玩了,趕緊回家去,強子,進來,淋感冒了又得花錢。」
孩子們拉着長音不耐煩地「哎呀」着,強子不能在小夥伴面前丟了面子,煩躁地對婦女說,「媽,你別管我行嗎,我玩會就回去了。」
「你······」婦女看到了牆角的李離,將牙關里的髒話咽回去後,又瞥了眼停在隔壁家門口的李承的白色轎車,問李離,「阿離,你哥回來了,你能吃肉了,還在外頭幹嘛?不趕緊回家?」
李離懶懶地抬起眼,又垂下,有氣無力地說,「哥哥在和老婆打架,不讓我進屋,他們打完,我就能回去了。」
李離娶媳婦,是整條胡同乃至整個鎮子都為之震驚的消息,這消息在鎮子裡熱了大半個月仍不見消減。
「打架?」婦女重複了一回才明白李離的意思,當即露出有八卦可聊的興奮表情,披着雨絲,趕到李離身邊,彎下腰,頂着肥大的臀部,追問道,「他們咋打架?」
「就······」李離想了一陣,才在枯竭的腦海中搜索到合適的詞句,「就你壓我我壓你。」
婦女的兩隻小眼睛亮得發光,「他倆經常壓來壓去?」
「嗯——」李離仰頭望天回憶着,「反正哥每回來他們就打架,一打架就不讓我進屋,不然就不給我肉吃。」
婦女索性挨着李離蹲下來,湊近了問,「那你說說他們怎麼打?是穿着衣服還是光着身子?」
「嗯——」李離把裹滿泥土的手指往嘴裡送,一邊嗦一邊說,「剛打的時候是穿衣服的,打着打着就不穿了。」
「吘!」婦女發出類似於尖叫的驚呼聲,她的心臟激動得快跳出來了,恨不得立即挨家挨戶敲門把這個勁爆消息傳進去。
「不跟你說了,爸爸買了好大的一隻雞,說今天要吃肉,我要回家吃肉了。」說着,李離扶牆站起,繞過車屁股,鑽進了家門。
婦女垂盪在至腰間的胸乳劇烈地起伏着,她油膩而飽滿的臉頰上掛着夕陽般的紅雲,嘴角繃不住地往上咧,她仿佛腳下生了根,駐紮在那塊磚石鋪就的土地上,許久,她心不在焉地同兒子說,「趕緊回家,不然你爸回來拿皮帶抽你!」,說完,急不可耐地往鄰家奔去,她是如此無私,這珍寶般的八卦足以讓她的好姐妹品咂大半年,她當然不能一人獨享,她要一字不漏甚至添彩着色地貢獻出去。
院子裡,王素榮彎着腰,以蓬蓋的姿勢將兩盤新炒出來的菜護在懷裡,一陣風似的衝進中堂,把菜擺在桌上,對東南圍坐等待的二人卑微地笑道,「你爸正殺雞呢,鍋里還燉着湯,你們要是餓了,就先吃。」
李承捏起筷子,夾了一塊五花肉丟入口中,「你讓我爸別忙活了,我又不是不常來,再說下午還要見客戶,三點就得趕過去。」
「一會兒就好,用不了半個小時,你爸難得下廚,他手藝比我好,你不吃,人家文怡得嘗嘗不是。」
劉文怡抿了抿嘴角,咳了一聲,似乎提醒王素榮為她接下來的話擺出端正的傾聽態度和堅強的心理準備,她瞥了眼王素榮,王素榮吊起眼皮,腦袋往前探着,已做好了恭謹的姿勢,「我說,王阿姨,您端菜的時候——能不能別把指甲插進菜里,我不是說你不乾淨,但這樣做確實不衛生,還很影響胃口。」她的蘋果肌高高聳起,眼眯成了一條縫,以示她是忍了又忍之後不得不開口陳情。
王素榮枯花般的笑意僵在臉上,像一張凝固了時光的照片,滯了僅有幾秒,她又扯出笑,笑得深含歉意,「我注意,我注意,下次不會了。」
由此,當李離拋下婦女,進入大門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副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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