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八點十七分
一天的訓練結束了,安曉天和秦偉山各自拎着訓練用的道具並排走出了訓練場,但今晚不是回房間休息,而是冒着滿身的大汗去找在審訊現場的喬安。經過一天的調查,安曉天相信王浩的身份應該水落石出了。
喬安等人選擇將王浩暫時關押在一間特製玻璃房間內。從王浩的口中,喬安整理出了很多信息,但是這些信息似乎很讓她難以置信。因為喬安倘若確認了真實性,她早就通知安曉天等人了。可安曉天等了一天,也沒等到喬安的呼叫。
「這幾天,你就在這好好待着。」喬安和她的助手收拾起文件,對着玻璃房內的王浩說。
王浩坐在玻璃房的床上,兩隻手合抱在一起搭在兩腿中間,身後被陸莎刺穿的傷口也被包紮了起來。一言不發的他,只是雙眼無神地望着玻璃窗外的兩人。最後,喬安按下了按鈕,玻璃房四周升起了墨白色的鐵壁,只留出兩個窗口,將王浩的眼神和他本人隔絕在了裡面。
「喬小笨笨,還在工作啊。」
「嗯哼,下班了,我馬上出來。」
掛掉秦偉山的電話,喬安委託助手將文件放好,自己下了樓走到外面,剛想伸個懶腰,忽然腰間傳來一陣非常刺激大腦的瘙癢感。
「啊呀!」喬安一個激靈——知道自己怕癢,還敢直接碰自己身體的人,只有一個——立刻反應過來,反手抓住伸在自己腰邊的手向外就是一掰,再一個肘擊直撞身後的人,但她只是點到即止,剛碰到就停了下來。
「啊!痛痛痛!鬆手小笨笨!嘶——」秦偉山在她後面求情道。
「叫姐就放過你。」
「姐姐!喬安姐最厲害了,最溫柔體貼可愛善良膚白貌美……」
「哼。」喬安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揚了起來,回頭一臉傲嬌的瞪着秦偉山,就像一隻欺負完狗子後的貓。
安曉天看看捂着手臂大聲抱怨喬安「下手真重」的秦偉山,無奈地笑笑:「你們能不能別給我撒狗糧了?我嗑你們這一對嗑了三年了,饒了我吧。」
「嘶——你嘴這麼欠?跟誰學的?」這下是輪到秦偉山瞪着安曉天了。而喬安卻好像沒有受安曉天的影響,只是俏皮地偷瞄了眼秦偉山,似乎她已經並不介意安曉天這麼稱呼他倆了。
三年的時光似乎在人的視角看來很漫長,但是不得不承認,三年只是宇宙空間眨眨眼的一瞬間,偏偏就是這一瞬間,都能讓任意一個人類的性格甚至是命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人實在是太脆弱了,太容易被沖刷改變了。在這漫長的一瞬間中,安曉天已經從一個新兵成長為了頂天立地的聯盟隊長,他用自己的雙眼,見證了絕密特戰隊建立之初的兩位老兵的故事,也許秦偉山和喬安自己都沒意識到,但安曉天已經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兩人的感情在蔓延,只是他一直沒說出來。安曉天相信,秦偉山和喬安,終有一天會走向浪漫的天橋,就像,自己和楊夢。
「行了,說正事吧。」喬安一把將秦偉山拉到自己旁邊,警告他,「你再敢撓我痒痒,信不信我把你命根子給踢斷?每天跟個小學生一樣。」
「哎呀,我錯啦~說你的正經事吧。」秦偉山賠笑道。
「你們還記得,三年前處理『蝰蛇』的時候嗎?」喬安問兩人,「那個被我們審訊的人,叫李飛是吧?他好像說過,月球人已經滲透到我們的文明里了。」
「是。」安曉天點點頭,隨後,一個大膽的出現在了他腦海中,「你別告訴我,他是月球人。」
「對。」
喬安居然肯定了,她繼續回憶起今天審訊的事情:「這是王浩親口承認的,但我還是難以置信,我們給他做了血液樣本檢查,所有細胞的濃度區間都在一個正常人類的範圍內,而且再怎麼看,他就是一個地球人的樣子,所以他的說辭我也只能將信將疑。」
「他基本上什麼都說了,首先我問他為什麼要收集我們的資料,他給的回覆是,為了打贏下一場仗。」
「下一場?」安曉天和秦偉山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在場的三人都是參與過當年修煞挑起的戰爭的。
「對,這是一個很嚴肅的事情。」喬安不禁皺起眉頭,「他將我們的資料上傳給了他們內質人的總部信息庫了,也就是說,他們能針對我們每個人的優劣勢做出相應打擊。」
「哈,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消息。」秦偉山看上去還蠻樂觀的,「至少他們現在是看得起我們了,不是嗎?」
「我們已經打退內質人的兩次入侵了,他們不想看不起都難。」安曉天說,「所以這個王浩,是隱藏在地球上的內質人,相當於間諜特務的存在。」
「完全就是。」喬安補充道,「我還問了他為什麼要起訴蔣將軍,為什麼當時他的第一個狙擊目標是任勇安。但是後來無論我怎麼問,他都沒有再說話了。」
「起訴蔣將軍,可能是他想瓦解我們組織的第一步,但可惜,沒讓他得逞。」安曉天低頭看着路燈下的石板路,「目標是任勇安,很可能是因為他覺得我們的出現必然會讓任勇安暴露自己的存在,想搶在任勇安說出自己之前就解決掉他,這樣自己可能會相對安全。後來第二槍他應該是沒打准,子彈偏了,才射到了陸莎身上。」
秦偉山用佩服的眼光看着安曉天,不愧是隊長,能想到這麼多。
「當然這是我的猜測。」安曉天聳聳肩,「喬安姐,明天叫上劉宣,讓納爾斯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內質人,如果不是,那我只能說他是個精神病患者。我希望是這個結果。」
「行。」喬安看了看表,「差不多了,一起回去吧。我還要和司法機關里的熟人聯繫一下,看看能不能保護一下蔣將軍。」
「現在關鍵就在任勇安。」秦偉山也想說說自己的想法,「我之前訓練的時候就在和曉天說,如果我們能保證任勇安在醫院養傷,讓他以原告的身份缺席,法院應該會以撤訴處理,那蔣將軍就安全了。」
「哼,相信我,他不敢了。」安曉天說,「這傢伙恐怕得在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心理健康了。」
「如果真是這樣……」喬安在手機上打通了一個電話,「將軍應該沒事了……喂,老林?是我,喬安,想和你聊一下最近的案子……」
喬安回頭和兩人擺擺手,便走下樓梯朝生活區出發了。
「這傢伙總是裝高冷,明明就是個搞笑女。」秦偉山特意大聲跟安曉天吐槽道,看着喬安遠去的背影,好像希望她有什麼反應。安曉天只是笑而不語,他相信,在喬安背影的前面,肯定有一張憋着笑但就是不回頭的臉。
他倆的距離,如同在遙遙星塵中的雙星系,看似在走遠,但思念的引力永遠都在羈絆着對方,從未離去。
回到房間後,打開桌上的音樂盒,洗漱完的安曉天坐在窗邊的位置上,望着外面參差不齊的山麓發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自從駕駛「烈鷹」裝甲後,一切記憶開始一股腦的湧入模糊的視線,從王陽晨將軍的笑臉,到當時死在自己面前的舍友小吳,然後到陪伴自己一路走來的秦偉山和喬安……想到他倆,安曉天的思緒又會轉向自己的好兄弟劉宣,時間線開始在他的回憶中倒退,回到了似乎是很久以前的高中時代,白茫茫的意識海中,一張張他再也想不起來的臉都很禮貌地站在回憶路上的一邊,那遙遠的盡頭,是那個讓他整個青春都煥發亮色的女孩……
「夢夢……」
安曉天想到了什麼,他把眼光收了回來,看向了剛才放在桌上的手機。他和楊夢聊了幾句,給楊夢去了消息後,以為應該是自己沒有回覆了。
然而並不是。
靜置了很久的對話框裡,還是十分鐘前安曉天給楊夢發的信息。安曉天無奈地抿了下嘴唇,他想了很多理由,也許是楊夢還在加班,也許在回家開車的路上,也許……
「算了。」安曉天站起身關掉了燈,坐回了床上。其實他希望自己能被他人關心一下,只是在隊友面前,他又不想表現得那麼軟弱,只有在自己的親人和愛人面前,或許安曉天才有一點宣洩自己脆弱一面的機會。可是楊夢最近很忙碌,安曉天和她的聯繫不多。每天晚上,只要是在基地里,安曉天都會望着落地窗外的夜色出神,想着他眷戀不舍的曾經,想着他擔憂恐懼的未來……
第三天
劉宣的房間裡鋪滿了長卷的白紙,但這不是用來墊腳的,這些都是納爾斯給大家設計的裝備圖紙。自從有了納爾斯在身體中,劉宣從以前按時睡覺的乖孩子變成了一個和徐亦誠一樣的夜貓子,不到凌晨兩點堅決不睡。
不過劉宣和徐亦誠不同的是,徐亦誠每天都能堅持早上八點前醒來,劉宣可就沒那麼厲害了,一般睜開眼,大半個上午就過去了。
冬日上午還只是微微亮了些曙光,劉宣今天卻很意外的被一個電話吵醒了,他看了看時間——九點,還早啊……
「餵?」
「劉宣,有空嗎?來A2樓一趟行嗎,我一會下來等你。」
電話那頭是喬安姐的聲音,不出意外的話,她肯定是想找劉宣說一下最近那個王浩。
「我……馬上來。」
沒辦法,劉宣只能睜開眼睛,踢開被子匆匆洗漱去了。
「劉宣?劉宣?」
電話里,喬安居然還沒掛,呼叫着劉宣。劉宣剛拿起杯子,趕忙扭身又拿起手機:「我在,怎麼了?」
「待會再來吧,沒事了。」喬安望着鐵壁降下來后里面的玻璃房,「我們先處理一下……死者。」
「啊?」劉宣懵了,「誰死了?」
「王浩自殺了。」喬安沒有迴避,直接告訴了劉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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