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
微信「叮」了一聲,是大她一屆的學姐沈冰潔。
白佳橙拿起手機,打字回過去:「小冰姐?」
「我說的那個事你考慮好沒,那邊等回話呢?」
「謝謝小冰姐,還是算了。」
這句剛發過去,沈冰潔語音電話追着打來:「橙子你再考慮下,這個活兒錢多又簡單,以你的實力肯定沒問題,價格我可以再幫你爭取。」
「不是錢的問題。」
白佳橙有點難以啟齒:「小冰姐,我不想……給別人當槍手。」
作為一個畫家,她有自己的堅守。
「你是不是還想畫漫畫?」
沈冰潔嘆氣:「漫畫也不是不可以畫,等你主業穩定了,抽空接些私設稿是一樣的,隔壁動畫系的肖洋蔣文彤,現在不一樣做手遊美宣?橙子,夢想是夢想,生活是生活,做人要腳踏實地。現在這個大環境,原創漫畫很難有出路。」
「小冰姐,這些我知道,但我就是——」白佳橙深吸一口氣,盯着自己因為握筆而變型的手指,「想趁年輕多試幾年。」
沈冰潔惋惜道:「我知道勸不動你,但我還是要說,你是專業第一來的我們系,天賦又好,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你的職業方向。」
掛掉電話,白佳橙有片刻失神。
沈冰潔說的沒錯,她是第一名考上的。頂級的美院,最強勢的專業,在樂水這個小山城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學校給她在市電視台連打了三天喜報,說她天縱奇才,前途無量。
唉,如果知道五年後要被連續腰斬三部漫畫,當年自己可能會低調點兒吧。
白佳橙拿起壓感筆,試了試線條。
為林栩,這兩天她什麼都沒幹,畫完頭像還得打磨新作分鏡,希望這次順利過簽。
因周一早上宋弈上學,白佳橙出門辦事,林栩餓到中午,想起前天白佳橙買的麵條挺好吃,鱔絲做得一點不腥,發信息問她要了地址,出門上街去。
今天他的黑衛衣幹了,被他重新上身,和那天風格大相庭徑,但他氣質獨特,街邊買冰淇淋的孫靜甜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啊,你是白佳橙家的……」
「我是弈道圍棋教室的員工。」林栩看着眼前那張塗成調色盤的臉:「你知道我們老闆?」
「真是員工啊。」
孫靜甜失望,待看清楚他的長相,又變得高興起來:「我可以在你們店報名學圍棋嗎,多少錢一節課?」
「你加老闆微信,學費事宜她全權負責。」
「我有她微信。」孫靜甜按下躁動,慶幸自己沒把白佳橙拉黑。又後悔自己今天擦氣墊時沒定妝,也不知道眼妝有沒有暈,早知道就不畫外眼線了。
林栩回到圍棋教室,有三個小孩在門口張望,衣服顏色挺逗,分別是紅、黃、藍。
「我是這裡的員工,你們找誰?」林栩彎着腰問。
「宋老師在家嗎?」唯一的女孩小紅搖着兩條馬尾,奶聲奶氣地問。
「不在。」
「宋弈師兄呢?」這回是小藍。
聽到師兄這個詞,林栩直想笑。這麼一個小破教室,幾個小屁孩搞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宋弈去學校了。」
「啊。」
三個孩子同時嘆氣,失望轉身之際,宋弈忽然出現。
「你們怎麼來了,棋經背熟了嗎?」
「背熟了!」
孩子們回答得很大聲:「宋弈師兄,我們要下圍棋。」
教室里,三台圍棋擺成一行,宋弈站在正中,三個小棋童手放膝蓋上,坐得端端正正,彎身對宋弈行禮,宋弈回禮,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林栩一看這陣勢,宋弈這是要和他們……下指導棋啊。
他到底行不行?
林栩看着記錄薄上三個歪歪扭扭的簽名,棋已經下起來,落子聲清脆,宋弈以一打三,依次和孩子們對局。
下到一半,林栩過去觀戰,不由吃驚。
五六歲的孩子,雙吃、枷居然都掌握得不錯,看得出下過苦功。
更令他意外的是宋弈,憑他今天這局指導棋,在一線城市當個圍棋啟蒙老師都足夠了。
「宋師兄,為什麼我每次都會輸?」輸了棋,小紅有點不開心,眼圈都紅了。
「因為你對勝負的理解不夠。你的每步棋都在爭目,而不是殺棋。」
「師兄,怎麼才能做到殺棋?」一直沒吭聲的悶葫蘆小黃終於開口。
宋弈耐心地說:「多做死活題,多對局,慢慢就會了,師兄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林栩笑出聲,三小一大四個孩子同時朝他轉頭,「林栩哥你看得懂我們的棋?」
宋弈明明記得林栩說過他不會下。
「略懂,以前看過幾場比賽。」林栩頓了下:「就是沒下過。」
「哦,我第一次見你還以為你會下。我爸爸告訴過我,下圍棋的人身上有種氣場,我就在你身上感受到了。」
「你感受錯了。」林栩拿起記錄簿,讓三小隻過來簽字。
宋弈看着林栩記的對局記錄,竟分毫不差。
他正驚訝着,門外尖叫傳來他姐姐的尖叫:「林栩你快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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