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老遠就看見安少傑正上坡,朝著她們走來。
距離他還有十米開外,青嵐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站在路邊望著他一步一步走上坡來。
劉秀珍仍站在路中央,她碩大的塊頭在路中央一站,窄小的鄉間小路幾乎不能再通過其他人了。
青嵐拉了拉劉秀珍的衣袖,脆生生地說道:“阿娘。”同時做了一個眼神,示意劉秀珍站到路邊來。
劉秀珍怒目圓瞪地望著青嵐,“你這丫頭,這麽怕他啊?他是老虎啊?他以為他天天板著一張臉,不跟任何人說話,別人就都怕他啊?”
“憑什麽啊?”她揚起嘴角,一副嘲諷的樣子,鼻子裏哼哼了兩聲後又補充了一句。
讓劉秀珍站在路邊給安少傑讓路,讓他從她麵前安然地經過,可是讓她一百個不樂意的。
“憑什麽啊?憑什麽他一個小屁孩,見著長輩、大人不讓路,也不打招呼,還要給他讓路啊?”劉秀珍站在路中央,叉著腰,呸一口,叫嚷一下,又呸一口,心裏有咽不下的怨,解不了恨。
“不是啊,阿娘,我不是怕他。”青嵐嘟起小嘴對劉秀珍撒嬌地說道,“我隻是不想跟他計較而已。”
青嵐是故意這樣說給她阿娘聽的,其實她是早以習慣了給這個小男孩讓路。
“是啊,我們家的小祖宗什麽時候怕過任何人。”劉秀珍低著頭,撫著青嵐的一隻手臂,望著青嵐輕輕地笑著說道。
“對,我們大人大量,不跟他計較。”劉秀珍點著青嵐的鼻尖,滿意地笑了。
雖然劉秀珍心裏極不願意給安少傑讓路,但熬不住青嵐的拉扯和撒嬌,還是略作姿態地朝路邊靠了靠。
不過她仍有些生氣地拽了一下青嵐拉扯她的手,瞪著青嵐小聲地埋怨了幾句。
“你這丫頭,就隻會在家裏發狠,在外麵就怕人,表麵上剛強,其實心裏就善良了點,你將來肯定要吃虧的。”劉秀珍點了一下青嵐的額頭。
青嵐翹了翹嘴,不理會劉秀珍的叨嘮,安靜地站在路旁看著安少傑緩緩地從下麵走上來。
安少傑低著頭,從她們身邊經過時,加緊了一下步子。
到青嵐身邊時,青嵐仍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少傑哥!”
安少傑沒有抬眼望她一下,依然加緊步伐快速地從她們身邊走過去了。
自安少傑的身影落入到青嵐視線的那一刻起,青嵐就一直瞪著大大的,黑黝黝的眼睛看著他,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她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充滿好奇地望著他。
對安少傑她充滿了好奇,她看不明白他。
因為在村子裏,所有和他們同齡的小孩中,沒有一個像他那樣,從來沒有笑過。她從來沒有看見他和村裏的哪個小夥伴一起玩過,也很少見他跟哪個小夥伴說過話。
她經常站在村頭那座小橋邊望著他,獨自一人,從村口走出去,又從村外走回來,夕陽拖著他長長瘦瘦的影子。
青嵐是恰恰相反。
她是一個調皮,任性,喜歡朝人群中鑽,愛說愛鬧的小女孩,所以她想象不出他的世界,他是怎麽忍得住沒有人陪著玩,一個人孤單寂寞的日子?忍得住長時間不說話的無聊單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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