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寧的普通話極其標準, 長語音轉化成文本,居然能一字都不差。好事的人把這段話截圖發到貼吧。
把【級花是什麼時候選的?居然不是我?】標了個高亮。這下同學們都覺得辣眼睛了,這女的腦子是不是脫線了?好奇葩啊。
說她搞笑、不要臉, 各種評價都有。說來說去, 到後來, 居然真的有人為了諷刺逢寧,重新開了個為期兩天的投票貼:
你心中的啟德高一級花是――
候選人有這麼幾個:程嘉嘉、裴淑柔、逢寧、鄭津津。
裴淑柔爸爸是南城有名的畫家,她自己也是藝術生, 但在學校行事向來很低調。一旦扯到藝術, 就莫名地有點兒憂鬱。裴淑柔和江問他們關係好,無形之間又給她加了層濾鏡。初中就在啟德擁有大批追求者, 被不少男生奉為女神。
發出去不到一小時,裴淑柔以明顯的優勢領先。
而逢寧的票數估計還不到人家的零頭。
自取其辱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
在走廊打完電話, 江問幾乎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
竭力壓制住失控的情緒,他回到寢室。
其實江問平時很少關注貼吧,這些東西在他看來無聊透頂,他也根本不在乎心別人怎麼議論。但是今天,他竟然為了這個帖子的感到莫名的、巨大的憤怒。
尤其是那些人造謠的時候把逢寧和江問形容成賣酒女和失足少爺。
賣酒女, 他們打的好輕鬆。明晃晃三個字, 出現在他眼皮子的那一刻, 血管在太陽穴彈跳, 江問差點把手機摔了。
不是嫌棄也不是可憐厭惡這個詞。
――他只是無比抗拒這個詞背後包含的東西。
只要一回憶起逢寧喝酒喝到住院,而他被人摁着無能為力的時候,江問就會陷入某種鬱結的情緒之中。
他分不清這代表着什麼,也不知道是鬱結逢寧還是鬱結自己。但他平時裝的再冷淡, 說白了也只是個十八歲都不到的小孩。家裡有個出名的爸爸,從小過的順風順水, 有人護着寵着,從來沒有遇到什麼挫折。
關於這件事,不論過了多久,江問還是很抗拒想起,一想就覺得煎熬。
這幾乎要算成他的逆鱗之一。
*
郗高原和趙瀕臨談笑的時候,瞥見江問進來,他問:「電話打完了?」
江問嗯了一聲。
「給你聽個東西,太搞了。」
江問什麼也沒說,把手機還給趙瀕臨。
20s的語音用被揚聲器播放出來,當說到「我建議貼吧那群人洗洗眼睛」的時候,寢室里一段迷之沉默。
「這什麼?」
趙瀕臨忍不住樂了出來,八卦兮兮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逢寧不知道要發給誰的語音,結果發到班群了。」
江問:「......」
從開學到現在,逢寧幹過不少驚天動地的雷人事,所以這個也算不上什麼,她不按套路出牌,他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江問坐回書桌前,翻開書。
後頭兩個人還在討論選級花的事,男生很少有像他們倆這麼八卦的。
他撐着腦袋,掃着一行一行的公式,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了會,默默把手機又拿起來。
*
第二天。
考試前逢寧向來是不看書的。她坐在考場裡,每隔幾分鐘,就有人路過,似有若無地以正視、側視,或者餘光望向這邊。
昨晚被人在貼吧嘲笑,議論她有多奇葩,或者說她家境多差什麼的,逢寧壓根不覺得這是個多傷自尊的事兒。
別人好奇來看她,她一點羞澀都沒有,甚至還不甘寂寞地和偷窺的人來個面對面的靈魂相視。
你看我多久,我就看你多久。
反倒搞得別人不好意思了,慌慌張張地率先移開目光。
這種糗事要是攤在普通小姑娘身上,估計要羞地鑽地縫。但是逢寧呢?逢寧非常的平靜。
她就這麼若無其事地考完了剩下幾天的考試。
最後一門是英語,結束的鈴聲打響,李奇非收拾着東西。想着馬上要到來的假期,他心情不錯,哼着歌,跟着人流出了考場的門。
剛走到下台階的地方,書包帶子被人扯住,他莫名地回頭。
江問鬆開手,靠在台柱上,微微低了下下頭,直起身。
「你是...找我有什麼事嗎?」李奇非試探着說。
江問道:「認識我嗎?」
「認識、認識。」
懶得說太多廢話,江問也不跟他拐彎抹角:「照片是你拍的?」
「啊...什麼照片?」李奇非結結實實愣了一下,瞳孔放大:「這個...這個。」
「你覺得讀書讀的太無聊了是嗎?」江問看着李奇非,就這麼看着他。
李奇非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被嚇的結巴,「什、什麼?」
江問湊近了點,壓低着嗓子,「你要是覺得無聊,我不介意讓你過的精彩點。」
李奇非臉上的笑容撐不下去了,勉強道:「咱們之間,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刪帖道歉和轉學走人,你選一個。」江問語氣厭惡,表情沒變分毫。
不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外面,他都很少拿家世壓人,但是這會兒,連排演都不需要,江問把紈絝惡少的精髓拿捏的精準無比。
唬得李奇非肉眼可見地一抖。
*
冷眼看人走遠,回頭,江問愣住。
逢寧吊兒郎當地靠站着,滿臉都是看戲的表情,啪啪地給他鼓了個掌。
江問有點尷尬,但很快恢復平靜,「你幹什麼?」
「唉,你剛剛好威風啊。」逢寧學了一遍他的話:「轉學和刪帖,你選一個。」
江問發怒,「偷聽別人牆角是你的愛好嗎?」
「這都被你發現了。」逢寧嚴肅地回答。
江問語塞。
她若有所思:「原來就是這個崽種在背後搞我。」
江問挖苦道:「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
逢寧從容不迫地糾正他:「我不是沒心沒肺,我是內心強大。」
她單眨了眨眼,淘氣地說:「你不用為了我出頭,這種事我壓根不放在心上。」
他嘴硬:「我沒有想替你出頭。」
逢寧沒聽見似的,表情自信極了,「但是得罪我的人,我也不會讓他好過!」她笑了,「你還是太嫩。」
「看我的。」逢寧陰險一笑,從書包里找出一張粉色的紙,拿着筆飛速地往上寫東西。江問側目,「你要幹什麼?」
「不是你說的嗎?讓這位李同學過的有意思點兒。順便讓他見識一下邪惡的力量。」
逢寧摸了一下鼻子,「我告訴過你我打架很厲害沒有?」
江問:「?」
「敢惹我,哼!」面前的人露出一個江問很熟悉的猥瑣表情,「我要他一輩子留下心理陰影!」
「跟我來。」
江問也不知道逢寧要幹什麼,被她扯着往前面跑。倉促地下了幾個台階,他想掙脫,可她力氣太大。跑了一會,逢寧停下。
江問甩開她,調整呼吸。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表情,把兩隻手放到嘴邊,比出一個喇叭的形狀,衝着遠處吼了一句,「李奇非!!!」
聲音勢如破竹,穿透整個校園。
李奇非嚇了一跳,耳朵都要聾了。回頭一看,還沒看清楚是什麼情況,來人飛跳而起,對着他的屁股一個狠狠的橫踹。
撲通一聲,李奇非不偏不倚,一腳崴進了噴泉池裡。大冬天的冷颼颼的,水凍得骨頭直打顫。
他眼鏡都摔裂了,勉強從水池子裡爬起來,滿臉驚懼。站高了一步,逢寧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劈頭罵道:「你這個賤男人。」
「你有病啊!」李奇非氣的要死,下意識地進行反擊。
周圍人紛紛側目過來。
逢寧臉露煞氣,擺開架勢,叉着腰,更凶的罵回去:「你這個猥瑣男,你就算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答應跟你在一起的!」
李奇非嘴巴一下子長大了。他都驚呆了,完全沒搞懂她在說什麼,更不知知道這鬧的出哪出。
逢寧舉着一張粉色的信紙,「這是你寫給我的情書,你還敢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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