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張墳」是他村里東頭一大片張姓人家的墳地,據說年代可以上溯到明清時期,因為過於久遠,大墳中間套着小墳,甚至挖新墳時都能挖到老墳!也是因為年代太久,很多墳墓都沒有了後人。
小時候村里沒有電,一到晚上張墳就是一大片陰森森,記得上初中時晚上去學校,還能看到土墳中間「鬼火」飄忽不定,關於張墳的傳說更是層出不窮。
因為電力供應不足,停電是經常的事,大家都是不論白天黑夜的趁着來電澆地,不管是什麼時間,誰家澆完都得去上門喊着通知下一家。
發小在夜裡兩點多鐘的時候澆完了,父母得收拾鐵鍬、水龍帶什麼的了,就由發小摸黑負責去通知接下來要澆地的鄰居家,但去鄰居家就必須經過張墳!
發小摸着黑騎上自行車,獨自一個人開始回家,心裡本來就怕的要死,可偏偏是走到張墳自行車就騎不動了:只覺得後面被什麼東西用大力拽着!嚇得他也不敢回頭去看,扔下自行車就往村子裡跑,破着嗓子喊了鄰居大爺去澆地,捂着腦袋回了家,用被子蒙着頭睡到天亮才敢去騎扔到張墳旁邊路上的自行車。
到了地方,才哭笑不得地發現哪有什麼鬼怪,分明是車后座上的化肥袋子緊緊纏在了後輪里。
聽老輩人講,我們村東頭有個黑狗精,天天夜裡出來嚇唬人,有一段時間裡搞的天剛擦黑村裡的人就不敢打村東頭過。
村裡有一個叫「二大膽」的人,從來不信鬼也不敬神。
這年秋收,農活極忙,有一天天還沒有亮,二大膽就牽着牛、扛着犁下地幹活,剛走到村東頭就聽到身後一陣狗叫,好像有條瘋狗馬上要追上來一樣。 二大膽手裡牽着的牛也像是受到了驚嚇,「哞哞」叫着不再往前走,胡亂扯動着韁繩,更駭人的是肩上的犁好像被什麼東西敲在犁鏵上,叮叮噹噹直響!
身後狗叫的聲音也越來越近,幾乎就要到了身邊的時候,二大膽忽地放下了肩上的犁,一手抄起背上的牛皮鞭子向後猛抽過去!
只聽「啪」的一聲響,身後囂張的狗叫變成了悽慘的哀嚎。
然後一切歸於黎明前的寂靜,打那兒之後,村東頭就再也沒有什麼黑狗精鬧過幺蛾子。 後來不知道是過了多長時間,村里一個婦女突然瘋了:嘴裡學着狗叫,聲音幾可亂真,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她一縱身就能翻過半人高的土牆頭、爬上土坯蓋的房子的房頂,還可以從這座房子跳到另一座房子上,幾乎可以說是如履平地。
村里老人說,她這是被黑狗精「上了身」,除了肉體是她的,其他都和一條凶狗的表現無異。
家裡人和她溝通換來的也只是兇巴巴的狗叫。
她本家一個嬸子實在是看不過去了,湊近來和她交流:「我知道你是村東頭原來的『仙家』,求求你放過我這侄子媳婦吧!」 被黑狗精上了身的婦女好像找到了存在感一樣,嘿嘿冷笑着不說話。
她本家嬸子接着說:「咱們這兒的人都知道你可厲害,沒有人能對你咋得!回頭讓我侄子媳婦把你老給供上……」 被黑狗精上了身的婦女聽這話得意起來:「這麼多年,管他土地還是城隍,在咱們這兒還真沒有怕過誰!」聲音卻是又尖又細,根本不是婦女的聲音,後來又順嘴禿嚕出一句:「天不管地不管,就怕村里二大膽……」
本家嬸子聽得仔細,悄悄打發侄子去叫二大膽。
這被黑狗精上了身的婦女以狗的姿態坐在那裡,比劃着雙手正口吐白沫的滔滔不絕地白話,忽然圍觀的人群分開,就見二大膽斜叼着煙捲,手裡拎着那條牛皮鞭子走了進來!
人們聽到驚慌失措地一聲嘶嚎,一條黑影奪路而去,接着就是那被上了身的婦女像是虛脫了一樣身子委頓着倒了下去。
老人說,黑狗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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