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什麽對你有用的東西了嗎?”
在徐暖把秦耀傑的背包翻了一個底朝之後,顧澤問出了口,這也是他在秦耀傑死後對徐暖的第一句話。
明明於他而言最大的阻礙已經消失了,然而這個阻礙又以另外一種刻骨銘心的方式存在著。曾經無論麵對誰都可以談笑風生的他如今都不知道該些什麽做些什麽,似乎隨著那個人的死去,他改變了,徐暖也改變了。
徐暖抬頭看了看他,表情很淡,而他沒法從這個表情裏看出什麽,他隻能看到那雙曾經很有靈氣的眼睛裏是空洞。
明明徐暖在與周龍對話的時候,他還堅定的認為徐暖最終的目的是找出殺害父母的凶手,設計她進入遊戲的凶手,而不會隨著秦耀傑的死去而停滯不前。這一點徐暖後來也明確和她表示過來,隻是現在看來,徐暖和他都是在自欺欺人。
他差點就以為,徐暖和秦耀傑之間的感情,是他今生都沒法跨越過去的鴻溝。就在那個差點的當頭,他想起了周龍過的話,關於秦耀傑擁有的與那個真正遊戲發起人的關係,以及秦耀傑與這個遊戲的關係。如若秦耀傑真的算是這個遊戲的唯二創始人之一,那麽發生在徐暖身上的事情,大多是與秦耀傑有關的,換而言之,秦耀傑改變了徐暖原本平靜的人生。
與秦耀傑並沒有交集的他尚且可以分析出這些,那麽在他的幫助下整理出了去年一月份到三月份所有事情以及因為顱腦再次受傷而恢複了去年三月份到五月份記憶的徐暖,是一定可以分析出這其中的關聯的。
這是一種愛恨交織的感情,遠比單純的愛意或是恨意來得更加複雜以及讓人難以遺忘。而他深愛的這個女人,又一次被那個死去的男人傷到,他依舊無能無力,再沒法插足的那段歲月裏,在他傻乎乎的在恒科技過著自己少爺日子的時候,他都沒能及時的站在徐暖身邊阻止這一切。
他最想知道的是,這個女人會如何選擇?
每次都是這樣,在他覺得自己和徐暖的關係近了一些,自己是有機會的,徐暖是對自己有好感的時候,和那個男人,和這個遊戲有關的人物就會恰好的出現,打破他們之間的曖昧,讓一切回歸於最初。
徐暖看著他的時間太久,久到足以他把這些事情來回的捋個遍,在不允許自己氣餒的時候,也在忐忑著徐暖的沉默,而他無措著徐暖的目光。
那是一種深遠的飽含了太多情緒發而沒法用具體的詞語去形容的目光。
那時他認為,自己就像是個等待判決的囚徒。
如果徐暖可以咽下這塊苦楚,還有能力前行,那她的內心已經強大到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了,那時他雖然表現的機會太少,但是有機會的。而一旦被這樣的徐暖愛上,他將獲得的是一個死生相隨的伴侶。
如果徐暖就此崩潰,沒人可以拯救徐暖,也沒人可以拯救他。
他是那麽想要上前抱住這個女人,讓這個女人在她的懷裏哭泣。一個連哭泣都不樂意的人,代表著她的心已經死掉了。心死了,冷了,身體也就不會再動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局,他極力在這個遊戲裏想要一個兩全其美的落幕,而他該相信,他是有這個能力的,他也該相信,他愛的女人可以再一次站起來。
這麽想著的顧澤在徐暖難以言喻的目光之下向前走了幾步,蹲在了她的跟前,選擇與她平視。
“許航幾人還在等我們,我們還有一個新隊友要介紹給他們認識。在他的屍體沒有腐壞前我們要送到補給站去,我們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暖,”顧澤頓了頓,直直的望進徐暖的眼裏。
“你可以站起來了嗎?”
他想要放在心尖上疼愛著的女人啊。
他以為這一次徐暖又會反應很久,他做好了等待的準備,也不顧一旁何敏略帶詫異的眼神,他隻是覺得,徐暖會懂得他話中話的。徐暖珍重的一切他都會珍重且保護著,而他對此隻有一個要求,徐暖可以珍重自己。
曾經在較為安逸的都市生活裏,他以為所謂的愛情就是兩個人願意和和美美的生活一輩子,在這一輩子裏守候著對方,不離不棄。而在這個遊戲裏他意識到,所謂的愛情,不愧是對方願意將生命的重量交與你背負,而你可以很輕鬆樂意將生命的重量交與對方背負。
當可以背負起對方生命的重量時,這場遊戲兩人就已經勝利了一半,而無論最後是兩個人走出去了,一個人走出去了,還是誰都沒有走出去,這場愛情也已經絢爛到讓人無悔了。
他慶幸著自己領悟出了這一點,在他願意背負徐暖的生命時,他想要將自己的生命交與徐暖去背負。也許彼此之間的心靈還未靠近,但是他贏在自己還活著還有時間,而無論用什麽手段,他都可以將自己的生命交出去。
“放心,我不會在這裏倒下的。”
就在默默旁觀的何敏已經蹲在地上的兩人會對視到地老荒的時候,徐暖終於開口了,話語讓何敏放心的同時也讓顧澤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
這才是他愛著的徐暖,而他願意窮盡自己的生命,讓這個女人愛上自己。
顧澤從背包裏拿出望遠鏡遞給徐暖。
“你找下許航他們的位置。”
他近乎是把望遠鏡塞到徐暖的手裏,不給徐暖拒絕的機會,而他也很快的把睡袋拿出來,負責裝著秦耀傑的屍體。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給自己的情敵收屍。
徐暖默許了顧澤的行為,隻是把秦耀傑背包裏的一個本子和一個藥瓶拿出來放進自己的背包裏,其餘的依舊放在那個背包裏,放在睡袋的附近。
這樣的舉動讓數月未見徐暖的何敏感到詫異,她是知道以前的徐暖對秦耀傑是有多麽的深情。誠然現在看上去秦耀傑是害過徐暖,但是愛恨之間是深情,她不認為徐暖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徐暖在這分別的大半年裏,心在不知覺中靠近了其他的人。
想到了這裏,何敏又看了看正在很認真收拾秦耀傑屍體的顧澤,心裏升騰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在她的男友餘豪死去後,她一直是孤身一身,無路是什麽樣的艱難險阻,都是她一個人咬牙挺下來的,沒有了被家人和餘豪寵溺的日子,是如此的難熬,難熬到她想要一個撫慰自己的人,一個可以依靠的臂膀。
在她和男友和徐暖一起進入遊戲的時候,徐暖是一直都在尋找著秦耀傑,看著十分的可憐,那時她認為自己是幸福的,因為在這個喋血的遊戲裏,她有男友的陪伴。在餘豪死去後,她覺得自己是最不幸的女人,而徐暖依舊是可憐的女人。而這會秦耀傑死去,且留下一個陰謀給徐暖,她又覺得徐暖是最不幸的那個人。而最不幸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所打破了,她開始羨慕徐暖了。
這樣的想法不過一瞬,何敏就正色,走到顧澤的身邊幫忙,不讓這樣的想法再次侵蝕自己,不讓自己誤入迷途,可是收拾著她的思緒不自覺的就飄遠了。
她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徐暖,在她加入了第一批遊戲者的隊伍後,秦耀傑為數不多的言語都是在向她打聽著徐暖,進去遊戲前的煎熬以及進入遊戲後的艱險。而在這些日子裏和秦耀傑交流過後,她發現秦耀傑依舊深愛著徐暖。
她認為她判斷得很準確,在秦耀傑身體病弱清醒的時間很少的時候,他的世界被徐暖組成了,昏迷時聲的囈語,清醒時渴求的談及,都是徐暖。若不是還愛著,為何要在自己被病痛纏身的時候還用這種感情折磨著自己呢。
盡管在她看來,是秦耀傑先提的分手,也可能設計了徐暖,他遭受這種折磨是活該,但是在看到那個男人悲涼痛楚還要喚著一個被他推開的女人的名字時,她又覺得秦耀傑這個人很可憐。而她逐漸意識到,秦耀傑是有苦楚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楚的,重點是,他沒有告訴她這個苦楚,導致她在他死後沒法親自和徐暖解釋的時候,自己一無所知,什麽忙也幫不上。
而現在,她看到顧澤對徐暖的照顧,徐暖在悲痛後依然選擇了振作,她又不想告訴徐暖這件事情了。
這個時候出這件事,隻會讓徐暖更加痛苦,她一個人痛苦就好了,何必再讓徐暖痛苦。
她堅定的認為在這個遊戲裏,她能夠信任和依靠的隻有徐暖了,所以她會好好照顧著徐暖,她是這麽以為的,且認為自己一定會堅持下去。
徐暖拿著望遠鏡掃視了一會,就發現許航三人在他們的東南方向距離不遠的地方,而那個方向也是可以看到那短短一排的特種樹以及那個若隱若現的白色補給站。
較短的距離加速了幾人的重逢,而許航幾人沒有想到的是,短短幾個時的分離,讓他們的隊伍多了一個何敏和一具屍體。
在鄧茵茵嘴欠的想要問出那具屍體是誰的時候,許航及時的捂住了她的嘴,並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時而聰明時而迷糊的鄧茵茵在看到徐暖和顧澤的表情後,居然意識到了那具屍體是誰的,那瞬間她不是對又出現一名犧牲者感到惋惜,而是產生了濃重的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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