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暖是被曬醒的,她在山崖樹木間滾落,最後掉在了一個山澗旁。當時,她是平躺在細碎的石頭上,恰是正午時分,陽光熱烈得不像話,直直的曬著她,因著刺眼的陽光和灼熱的溫度,身體其他部位的疼痛反而被忽略了。
“嘶。”
徐暖不是捂著腦袋而是遮住眼睛坐起來了,等到眼睛適應了目前的亮度,她才感知到身體其他部位的疼痛。密密麻麻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捂住腹部彎下腰,發出低低的呻吟。
“澤?”
在意識逐漸歸位她的大腦可以正常運轉的時候,她的大腦裏蹦出的第一個人就是顧澤。
徐暖慌慌張張的爬起來,朝著四周大喊著。
“顧澤!”
“顧澤,你在哪?”
徐暖才走出兩步就是一個踉蹌,整個人直接倒在了石頭上,她及時的拿手撐住了才不至於整個人撲倒在地。
“我記得當時。。。”
巨大的驚慌席卷著徐暖脆弱的心髒,她終於把從山崖間滾落前的事情都記起來了。
“顧澤有危險!”
她又趕緊爬起來,顧澤墜落的那一幕一直都在她的眼前放映,而賀軍開槍的那一幕也在她的眼前定格。顧澤是非常厲害的,能夠讓他落崖的隻有可能是他被擊中了。
這個認知讓徐暖都忘記了呼吸,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陽光肆無忌憚的潑灑在她的身上。渾身的疼痛都沒有辦法把她從失去顧澤的恐懼之中拉扯回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都在拉扯她的血肉,讓她無法安寧。
無法安寧之下,是她心間的口子被扯開了一個巨大的縫,什麽痛苦仇恨都往裏邊灌,嘩啦啦的作響,她都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
呆立了一會後,徐暖才猛的回過神來,開始在崖邊尋找自己掉落下來留下的路徑。
“一定會有痕跡的!”
徐暖徑直忽略掉身上的擦傷摔傷,急急的跑到離自己摔落不遠的崖邊看看。那兒並沒有較為明顯的滑落痕跡,而山崖林間是較為潮濕的,滑落的時候會留下明顯的痕跡。
“為什麽什麽都沒有?”
徐暖有一瞬間的驚慌。
“這會根本就沒有過多長時間,痕跡應該還在!”
徐暖不敢去想象其他的可能性,也不管找不找得到所謂的痕跡,直接撿起地上的背包背上,然後走到崖邊,忽略掉那高而陡的山體,抓起兩邊的樹就打算往上爬。
起初算是順利的,徐暖勉強往上爬了幾米。爬著爬著她就覺得有一絲違和感,在掉落的時候她是注意到周圍打環境的,盡管在最後落地時她暈過去了,但是她是熟悉山崖的。
如今的場景沒有一絲熟悉的感覺,她宛若身處於一個陌生的地方。可是,她的的確確在這裏掉落的。
這樣的違和感讓她的心‘咯噔’了下,隻是一心想著要爬上去要從另一邊的山崖上爬下去找顧澤的她沒有辦法進行更多的思考。
如果她沒有注射那個藥物,如果她的實力還在那裏,和顧澤合力的話,還是有機會對付賀軍的。如果她沒有拖後腿,當時顧澤也不必需要保護她。
有太多的如果,而一切都是當時不會知道的,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追悔莫及’四個字成為最廉價的詞眼。
隨著爬上去的高度加大,山崖的坡度也變陡了,徐暖是爬三步滑落兩步,進程開始變得很緩慢。偌大的山崖上隻能聽到她的喘息聲,這個時候藥效已經過了,她的意識也已經變得非常清醒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悔恨的淚水也是廉價,她盡管因為著急後悔心痛擔心等各種情緒紅了眼眶,但是沒有淚水滴落下來。
她認為這是一件好笑到哭的事情,在很久之前她和顧澤朝夕相處卻隻是同盟,她沒有珍惜過那樣的相處。而如今,他們每一次都是匆匆相聚又被迫分離,而這分離並非是因為距離,而是因為陰謀。他們的分離總是可能是死別,這樣的想法籠罩了每一次分離,讓其被血色籠罩而成為讓人不敢前往之處。
刹那間的分神讓徐暖沒能抓緊手中的枝椏,她一下子就跌落下去,期間又是被不少枝椏刮到。
“啊!”
徐暖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呼喊,但是已然無濟於事,她還是再次跌落到石頭之上,讓自己傷上加傷。
“再來一次!”
徐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次往山崖底部走去,期間觀察了下山崖的兩邊,沒有可以繞路的地方。
隻是當她再次把手放在樹枝上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
“我勸你你要再嚐試了,你已經不再你之前的機關裏了。”
徐暖的警惕因為認出話人的身份而稍稍放鬆。
“什麽叫做不在之前的機關裏?”
轉過身的徐暖看著從一旁灌木叢裏緩緩走出來的遲嘯鳴,皺了皺眉,對隻有他一人出現有些不解。
遲嘯鳴依舊是麵無表情,整個人表現出安然淡定的樣子,並非風塵仆仆。心焦的徐暖並沒有看到遲嘯鳴眼底一閃而過的光。
“你在這裏看到我了,你會怎麽想?”
遲嘯鳴並沒有急著解釋,做事總是一板一眼的他對於試探徐暖的真實能力總是抱有一定的興致,不過徐暖沒有發現這一點。
“在這裏看到你?”
徐暖理所當然的順著遲嘯鳴的話往下想,她對於遲嘯鳴的出現還算是欣喜的,一是因為遲嘯鳴與顧澤的關係,二是因為遲嘯鳴的實力。
仔細想想,他們當初是兩人一組,在走出百米觸發機關後,他們就看不到其他組的身影。而據顧澤的解釋,他們每一組都是進入到不同的機關裏,自然是互不相見。
“難道?”
徐暖驚呼了一聲,看了一眼遲嘯鳴後有抬頭看山崖,她從山崖上滾落下來就是突破了一個機關的壁障?那麽顧澤是掉入同一個機關裏還是不同的機關裏?
她再次唾罵這個遊戲讓人難以琢磨的設置,而她也還抱有其他的期望。
“如果我往上爬,還是可以再次突破機關回到之前的機關吧?”
徐暖詢問已經走得切近的遲嘯鳴,此刻她已經顧不得詢問許航的蹤影了,人都是自私的,她的心隻會偏向顧澤。
“不會突破。”
遲嘯鳴十分淡定的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墜落和攀爬是兩種不同的方式,是不可能對同一個機關適用的。”
徐暖立馬抓住了關鍵詞,反問道。
“你的意思是我得繞到高處再墜落一次才能夠回到之前的機關裏?”
遲嘯鳴的眼底沒有絲毫的波瀾。
“那時也許掉落的就是另外一個機關裏了,我不建議你嚐試這麽危險而又低概率的方式。”
遲嘯鳴邊邊指了指徐暖,對她狼狽而沒有整理的模樣不是很滿意。
“比起這個,你更該好好收拾下自己,健康的身體是在遊戲裏繼續前行的本錢。”
徐暖搖了搖頭。
“就算是低概率的事情我也要去做,我要去找顧澤,他很可能。。。”
徐暖邊邊紅了眼眶,她的記憶一直都停留在顧澤落崖的那一瞬間,她不能保證賀軍的槍沒有打中他。如果顧澤真的被打中,在這個醫療設施如此簡陋的地方,他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顧澤是一個很厲害的人,我不認為他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許是同為男人,又秘密謀劃著同一件事,遲嘯鳴對顧澤是相當有信心,至少在目前為止,顧澤沒有失手過。
“他就算是受傷或者失蹤了,也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光是從徐暖狼狽的樣子,遲嘯鳴就可以分析出在顧澤身上可能發生了什麽事情,畢竟對於那個男人而言,徐暖比他的命還重要。
那麽,如果讓徐暖知道顧澤隱瞞了她什麽,會讓兩人產生隔閡嗎?
遲嘯鳴的腦海裏突然就跳出了這個想法,他的內心蠢蠢欲動,隱約有打算把想法付諸實踐的衝動。
徐暖因為遲嘯鳴的話而沉默了,顧澤的確是一個厲害的人,沒有他做不成的事情。但是,他也隻能一個普通人,受傷了會痛,被刀劃到會流血,也會不甘怨恨,也會傷心難過。她與顧澤都是平凡而又於彼此而言更為特別的人,所以她不想要放棄這個特別。
“我聽澤,你精通機關?”
徐暖依舊想要盡快找到顧澤,她沒有辦法忍受自己隨意幻想顧澤處境的時刻。顧澤的腹部受傷了,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昏迷嗎?他到底中槍沒,有什麽是她可以為他做的?
“有什麽方法讓這個機關停下來?讓我可以找到澤的?”
徐暖用帶著希冀的眼神看著遲嘯鳴,希望這個時候遲嘯鳴會一如既往的給力。
遲嘯鳴沉默了,過了一會後,他深深的看了眼徐暖。
“我認為他不會想讓你在這個時候找到他的,不管他受傷與否。”
“什麽意思?”
遲嘯鳴的話語和語氣總讓徐暖有一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這樣的滋味很不好受。而且,遲嘯鳴的暗含之意是,賀軍的出現,顧澤的受傷,都是顧澤的計劃。
徐絕對不會相信這一點。
“沒什麽特別的意思。”
遲嘯鳴還是麵癱著一張臉,看著徐暖。
“有些事情你還是問下你身後的那人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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