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上課我很不在狀態,因為我的爸爸被廠里辭退了。
他本不該被辭退的,他是這個廠里的老員工,但我們家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我家的房子在一條老巷子裡,古色古香,很適合開店。
那條街很有名氣的一個老闆看上了我們家的房子,想要以極低的價格買下。
那天一個大肚子中年男人和他妻子開着車大搖大擺地停在我們家門口。
一個穿貂的女人走了下來,一臉嫌棄地看了我們一眼:「你們就是房主?咋這麼寒酸,快點搬走,這個房子我們要買,你們住着也是浪費。」
她就是那個老闆的妻子。
爸媽深知他們惹不起,只敢好聲好氣地拒絕:「這位夫人,實在是抱歉呀,我們離開了這裡就實在不知道去哪兒了,您看能不能等我們找到住的地方再賣給你們?讓我們再住一年?」
中年女人表情一下變得猙獰:「我可等不起,你們趕緊走!」
媽媽皺着眉:「這位夫人,你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這房子是我們的,我們想賣就賣,不想賣就不賣!沒有強買強賣一說!」
女人不屑地看了我媽一眼,語氣嘲諷:「就你們這寒酸樣也配住這個房子,這條巷子未來發展前景那麼好,聽說會被大公司開發,你們配住這裡?」
我也實在忍不了了:「這位阿姨!請你搞清楚這是我們的房子!」
中年女人臉色一沉:「你竟敢叫我阿姨?你們不賣是吧?行,別後悔!你們到時候會求着我們買的。」
女人氣憤地走了,沒幾天我爸就被辭退了。
他工作了 20 年的廠,只因為那位老闆是廠長的朋友,他一句話,我爸就得從廠里滾蛋。
可這是我們家裡唯一的經濟來源。
我爸好像一夜蒼老了好多歲,但他看見我,還是笑着摸我的頭:「我們的小槿不要擔心,爸爸會想到辦法的,你只管好好學習。」
「啪。」
有筆敲了下我的腦袋,我回神對上謝沉帥氣的俊臉。
謝沉挑了下眉,手撐着下頜看我:「槿一,你這幾天很不在狀態啊。」
我不敢和他對視,忙低頭開始看題:「哪有。」
謝沉微眯着眼,饒有興致地打量我:「你有事瞞我。」一個陳述句。
「沒有!我能有什麼事瞞着你?」
謝沉沒再追問,只是眼眸暗了幾分:「沒有最好。」
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謝沉找到了我的家裡。
那對夫婦又來了,這次一起來的還有把我爸辭退的廠長。
這一次,媽媽好聲好氣地招待了他們,他們高高在上地刁難我的媽媽,而我的媽媽為了生活則是一再彎腰。
說好了要讓他們過好日子的,可現在這種狀況我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我努力掐着自己的手想讓自己保持冷靜,就在我快忍不住的時候,有人勾住了我的衣領。
我抬頭,是笑容泛了冷的謝沉。
他輕嗤出聲:「槿一你出息了,這麼大事敢瞞着我。」
中年女人一邊嗑着瓜子將瓜子皮扔在地上,一邊數落着我爸媽。
想要買我們房子的老闆也還在為難,他坐在凳子上一邊喝茶一邊得意地開口:「老槿啊,你說你要是當時早點把房子賣給我們,你工作也不會丟。給過你機會的,但你沒要啊。你可真是不識……」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沉一腳踹在了地上。
老闆滿臉震驚:「你他媽誰啊?」
中年女人跑過來扶:「你們竟敢踢我老公!還把他踹在了地上,你們完了!你們真的完了!」
謝沉雙手插兜,聲音泛着冷:「我知道你們很急,但你們別急。」
十分鐘不到,我家門口來了一排的車。
為首的豪車剛一停穩,裡面就下來一男一女。
男的紳士,女的典雅,而且長得異常好看。
還沒走近,女人取下墨鏡,聲音洪亮:「是誰敢欺負我家小槿槿?不想活了還是怎麼的?」
她經過我又往後退了幾步握住我的手,一臉的憐惜:「這就是我們的小槿槿吧?哎喲,宋阿姨終於見到你了,你真的好乖呀!阿姨在觀察日記里看過你,小乖乖,你比謝沉講的都還要乖!阿姨這心啊看到你都是軟的……」
阿姨還要說什麼,謝沉咳嗽了一聲:「別把正事忘了。」
「對哦,小槿槿別怕,宋阿姨幫你出氣。」
說着,她又風風火火跑向我站在旁邊不敢亂動的爸媽。
一起來的叔叔對我友好地點了下頭。
我小聲問謝沉:「他們是?」
謝沉眼裡閃過不自在:「我爸媽。」
謝沉父母,怎麼好像和我聽說的有點不一樣啊。
宋阿姨激動地握住我爸媽的手:「你們好啊,親家……哦,不是,你們好啊,我兒子同桌的父親母親。」
媽媽嚇懵了,愣愣回道:「您好,您好。」
宋阿姨拍拍她的手:「親家,哦,不,姐妹你放心,這裡交給我,我幫你們解決。」
說着,一把將我媽媽拉至身後,臉色一凜,立馬變冷:「就你們想搶我家小槿槿的房?」
剛剛還拉着我們手的宋阿姨此時像變了個人,身上的壓迫感讓人難以忽視,那是上位者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臣服。
中年女人吞了下口水,她怎麼也沒想到謝氏集團的董事長會來給我們撐腰。
如果知道,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來罵我們一句,因為開發這條老巷子的大公司就是謝氏集團。
而且整個棉城的生意幾乎都握在謝氏集團的手裡。
剛剛還高高在上的他們表情變得誠惶誠恐:「誤會,是誤會。」
爸爸的廠長一把推開中年夫婦,殷勤討好地看着宋阿姨和謝叔叔。
「謝總,宋總,都是誤會,沒有搶,是買!他們是想要買槿家的房子。」
宋阿姨連看都懶得看他:「你誰啊,你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你也配和我說話?哦,你就是那個辭退我們小槿槿爸爸的破廠長吧?」
廠長忙點頭哈腰地解釋:「沒有,沒有,老槿他誤會了,沒有辭退他,他明天就可以來上班的。」
宋阿姨慢條斯理地理了下自己的頭髮,一個秘書打扮的人交給了她一個文件。
宋阿姨翻了翻,對着廠長漫不經心開口:「明天小槿爸爸當然得去工作,你就不用來了,你被辭退了,這廠已經被我們收購了。」
說着,轉身拍了拍我爸的肩膀,將文件交給我爸,一臉邀功樣:「小槿爸爸,這廠長明天你來做哈。」
我爸愣愣接過,他不敢相信他聽到的。這麼多年他早該當廠長的,因為廠里就數他技術最好,但他沒有關係,總是被人壓制。奮鬥了大半輩子都沒得到的東西如今唾手可得。
宋阿姨又對着那對中年夫婦說道:「你們也別得意,聽說你們有個養豬場,明天我叫派挖掘機去把你們那個養豬場乾沒了。」
之前對我們呼來喝去的三人現在臉色煞白地癱坐在地上,中年女人剛開始想哭,宋阿姨一個眼神就有保鏢堵住了她的嘴,將他們強行帶了出去。
我直直地看着宋阿姨:「謝同學。」
「幹嗎?」
我的眼睛一定在發光:「你媽媽可真帥。」
一切歸於平靜後,爸媽感激地留宋阿姨和謝叔叔他們吃飯。
他們也沒嫌棄,直接打電話回絕了今天的應酬就爽快坐下。
宋阿姨摸着我的頭髮問我:「小槿槿。誰給你取的名字啊,真有文化,好好聽,特別適合你。」
我認真地回她:「是我爺爺取的,他沒有讀過書。」
「為啥是你爺爺給你取名?」
「因為我媽媽告訴我,當時我出生的時候,爺爺背着背簍把家裡下蛋的母雞帶着從鄉下走到了城裡。開車要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他是一步步走來的。」
「那時候家裡窮,沒有手機,爺爺不知道我們在哪個醫院,他來大城市也找不到路,就一個人一家家醫院問來的。那時候他的背都已經開始駝了,因為常年干農活。可他就這樣一個人找到了我們,只為了看我一眼。」
「爸爸叫爺爺給我取名,爺爺想了很久,說叫槿一,他說我是世界上獨一份的珍寶。」
這是我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講這些事,謝沉聽得很認真。
一直沒講話的謝叔叔感動得眼淚汪汪,宋阿姨也擦了把眼淚:「太感人了。」她又嫌棄地看了眼謝沉:「完了,小槿槿家裡的人這麼疼愛她,人怎麼看得上你?」
謝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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