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收拾好行李後就在陽台吹着冷風發呆,猶豫許久我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小同桌。」
帶着笑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不同於往日的清冷。
我輕輕叫他:「謝同學。」
「嗯,在呢。」
電話那頭傳來划動打火機的聲音。
他應該在點煙,我一直都知道他是抽煙的,因為他的身上總是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並不難聞。但在我身邊時,謝沉從未抽過。
「謝沉,我做了一個很慎重的決定。」
謝沉可能因為正在抽煙的緣故,說話聲音悶悶的,他很有耐心地回着我:「說說。」
我深吸一口氣,說得很堅定:「如果我這次拿回了第一,我要向你告白。」
電話那頭變得很寂靜,謝沉沒有講話,而我忐忑地等待。
突然,電話那頭傳來「嘶」的一聲,謝沉聲線顫抖地低罵了一聲:「靠。」
我問謝沉:「怎麼了?」
謝沉低低開口,語氣里竟然帶着點委屈:「沒事,太高興,煙頭燙到手了。」
我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你這麼相信我?萬一我沒得第一呢?」
謝沉說得理所當然:「同桌,你是我教出來的學生,自信點,你會得第一的。」
隔着電話我都能感受到謝沉的自信,忍不住被他帶動,他好像總是有這種魔力。
「好,我一定拿第一回來。」
我和謝沉在一起了,我很爭氣地拿了第一,用實力堵上了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的嘴。
宋阿姨一邊餵我吃着草莓,一邊一臉欣慰地講:「我們家小槿一可真是出息,太厲害了,這第一次參加比賽還是全省的,就拿了個第一回來。來乖寶再吃一個草莓。」
我不好意思地張嘴,在一旁做按摩的媽媽也笑眯眯開口:「還是小謝教得好,我們小槿才進步這麼大。」
而謝沉在旁邊時不時傻笑,這個狀態從我們在一起那天就開始持續。
那天,謝沉看着我的眸子裡情緒涌動,他在極力地壓抑着什麼。
「槿一,和我在一起你就分不了手了,我愛裝逼,也愛嫉妒,這樣你還要和我在一起不?」
我看着他的眼睛,輕輕點頭:「謝沉,我喜歡你。」
謝沉很激動,當即就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彎腰,手穿過我的腿彎,無視着機場周圍人驚訝的目光,像抱小孩一樣將我單手抱起。
他笑得有點痞:「結婚!」
我怕高,慌忙抱着他的脖子:「倒也不用這麼着急。」
從那天開始,謝沉就開始時不時傻笑。
學校的同學不知道真相,已經在開始傳謝沉大佬學瘋了,大家都說他壓力太大學傻了。
大家都說,一個高考而已,不值得大佬這麼有壓力。
高考在即,這是擺在所有高三學生面前的一道坎兒。它不是結束,是一個新的開始。所有同學開始鉚足了勁兒往前沖。
我也如此。
謝沉為了給我補習功課,天天下午都陪我坐到最後才走。
索性高考時,我發揮得很好。
雖然沒考上謝沉的學校,但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重點大學。
我和謝沉能在一個城市讀大學。
我大學開學那天,謝沉送我去學校,他開着他拉風的跑車孔雀開屏般繞了學校一圈又一圈,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我男朋友。
若不是宿管阿姨攔着,他還要牽着我進女生寢室給我鋪床。
沒能進去,謝沉的表情很臭:「什麼破學校,女生寢室都不讓進。」
……
……
時間很快的。
大學四年一眨眼,我和謝沉還在一起。
我們步入社會,去了自己所擅長的領域。
又過幾年,我和他領了證。
27 歲的謝沉在他擅長的領域坐上了沒人撼動得了的位子。
桀驁難馴的他變成了圈子裡有名的笑面虎,但人人卻怕極了他的笑裡藏刀。
公司的頂樓的會議上,謝沉坐在主位。
他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敲擊着桌面,神色慵懶。
而在座的一眾高管卻額頭冒着冷汗,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已經有經驗了,這是謝總生氣的前兆。
小蘭的老公也在其中,他發信息向小蘭求救時我正和她做着美甲。
面對小蘭可憐兮兮的眼神,我瞭然地掏出了手機。
電話撥通,本安靜得要命的會議室上突兀地響起了專屬鈴聲。
高管們大大地鬆了口氣,他們太熟悉這鈴聲了,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希望!
謝沉視線落在手機屏幕跳動的名字上,一向高冷的謝總給的備註是「可愛鬼」。
他拿起手機起身,手指點了接通。
我甜甜叫了他一聲:「老公,你來接我吧,我做好美甲了!」
謝沉的眼神不自覺變柔,方才那股可怕的氣息一下消失殆盡。
他彎着唇角,語氣認真:「好,你站在原地別動。」
會議,結束。
我翻着高中時期的照片,記憶總是在快要高考的那段回憶上停頓。
高中某個平常的下午,太陽西落,只留下餘暉打在了窗戶上。
教室里安靜得只聽得見我動筆刷題的沙沙聲,謝沉靜靜地在旁邊看着書。
他姿態懶散地靠着課椅,一手拿書,一手隨意地搭在我的椅子上,指尖偶爾輕敲下我靠着的椅背。
我停筆伸了個懶腰,手上的筆無意識戳着自己的臉頰。
「謝沉。」我輕輕叫了他一聲。
謝沉耐心地應着我:「怎麼了?」
「你知道木槿花的花語嗎?」
還沒等他回答我便又自顧自繼續說:「是溫柔的堅持。」
謝沉說:「我知道。」
他很淺地牽了下嘴角,抬手為我輕輕捏着脖頸。
我眉眼彎彎地望着謝沉,任由他為我揉捏着脖頸。他的背後就是窗外的餘暉,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溫柔。
謝沉,其實呢我想說,木槿花朝開暮落,但每一次凋零都是為了下一次更好地盛開,四季輪轉,生生不息,所以它的花語才是溫柔的堅持。
而我喜歡你,亦是如此。
正文完。
一個小彩蛋~
棉城一中的開學日,路牙子上停滿了載着學生的車。
人群中兩個高高的男生最為顯眼。
「沉哥,你咋來讀高中了?高中的知識點你不是小學就學完了嗎?」
謝沉單手背着包,嘴裡嚼着口香糖,視線在來報到的其他學生身上掃了一圈,輕嗤出聲:「我就來學校幾天,然後隨便考個第一回去應付下家裡的人就不來了。讓我完整讀完高中是不可能的,浪費老子生命。」
「我猜也是,高中的知識對沉哥你來說太簡單了,你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真的安安分分讀完。」
他們穿過走廊,經過三班的門口時,謝沉停住了。
三班靠窗戶的位置,一個女孩正傻愣愣地站着。
靠外邊的桌面已經收拾整潔,她應該是要坐那裡。
只是此時女孩正仰頭和一個凶神惡煞的胖子說着什麼,胖子將包扔在裡面的位子上,語氣蠻橫:「你知道我是誰嗎?還敢拒絕我!我能做你的同桌是你的榮幸。」
女孩憋了半天沒說出句話,小臉通紅。
女孩看起來軟軟的,卻態度堅決,硬是站着不讓,胖子還要往裡擠。
女孩扎着乖巧的丸子頭,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可能她自己都沒注意到,此時的她小小一個正賭氣似的瞪着胖子油膩男,像只炸了毛的小貓。
胖子抹了把臉上油膩的汗疑惑問她:「你為啥不讓我進去坐啊?」
女孩小聲控訴:「會擠,坐不下。」
一向拽上天的謝沉此時卻呆呆地站在三班門口,眼睛定定地看着三班那女孩,他的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靠,好乖,真的好乖,這么小一隻,好想給她順毛!完了,這高中是非讀不可了。」
這樣想着,腳已經不受控地邁進了三班。
修長的手指一勾,「啪」的一聲,胖子先前強放在裡邊位置上的書包被扔在了地上。
謝沉一臉冷酷:「裡面的位置我要了,讓讓。」
胖子不爽:「有沒有搞錯?我先來的!你踏馬誰啊?」
謝沉只隨意地掃了他一眼,沒當回事:「怎麼,你有意見?」
胖子看清來人,當即就被噎住,結巴道:「沒,沒,沒意見。」
胖子走後,謝沉長腿一邁直接坐了進去。
女孩站在一旁,似乎猶豫了好久才小心向謝沉伸出細白的手,聲線帶着點緊張:「同學你好,我叫槿一,木槿花的槿。」
這以後就是她的同桌了吧。
謝沉沒有抬手回握,而是從包里拿出很厚一本物理書裝逼,表情淡淡的:「嗯,謝沉。」
和謝沉一起的男生被他這一系列的行為驚得愣在了原地,他剛想進來,被謝沉一個眼神嚇退。
於是剛邁出的腳又懂事地收回。
他拿出手機給謝沉發消息:「沉哥你快出來,走錯班級了,丟人!你是一班的學生,你不在這個班,快出來。」
謝沉回了,只有兩個字:「快滾。」
男生又問:「沉哥你咋了?」
謝沉一臉平靜地發送消息:「老子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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