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張雲心,還有什麼能值得他不惜絞盡腦汁對我編織謊言?
等等。
我忽然想起來,在張雲心手機上看到的聊天記錄里,除了那幾條消息之外,還有幾條語音通話記錄。
大約每天一次,時間都是在辛川工作期間,每次通話時長三五分鐘左右。
通話的內容不會像消息記錄一樣保存下來。
他們在電話里說了些什麼,誰也不得而知。
而這短短几分鐘的通話記錄能證明什麼?
我思緒萬千,腦子裡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小人告訴我,這麼短的通話記錄根本說明不了什麼,也許他們只是在聊工作而已,是我想太多了。
另一個小人又在耳朵邊叫囂着,有什麼工作需要每天都打電話聊?
誰也不知道他們在電話里說了些什麼。
也許聊天記錄之所以這麼幹淨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每天都會清理,只留下不會讓人懷疑的部分。
兩個小人各執一詞,差點就要在我的腦袋裡打起來。
擾得我一陣頭疼。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結婚這些年,我早就習慣了身邊有辛川的陪伴。
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家裡,我不免有些害怕。
偏偏這是個颱風天。窗外狂風呼嘯,電閃雷鳴。
即便我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窗簾也拉得不透一絲縫隙,但還是能聽到囂張的大風用力拍打窗戶的重響。
我害怕得蜷在被子裡,用溫暖的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被子上還有辛川的味道。
眼淚莫名其妙又掉下來,直到浸濕了枕頭我才發現。
我知道自己很不爭氣。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可我還是會控制不住地想他。
我想起我們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颱風天。
那時我們還沒攢夠錢買房子。
同樣雷雨交加的夜晚,出租屋的窗戶挾着一條合不嚴實的縫隙。
狡猾的風總是會從縫隙里鑽進來,發出悽厲的嘶嘶聲。
可我當時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我記得,那天我和辛川正蜷在沙發上看電影,開心麻花的喜劇。
悽厲的風聲完全被我們倆的捧腹大笑蓋了過去。
後來,我對那個颱風天的印象只剩下沈叔叔在電視裡擼起袖子對我說——「你過來啊!」
一切都還記憶猶新。
我和辛川近 7 年的感情里發生的每一件小事,我至今仍如數家珍。
可我記得的越多,就越覺得委屈。
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的婚姻最終還是會走到這樣的絕境……
窗外一陣電閃雷鳴,蓋過了我捂在被子裡的嚎啕大哭。
等我聽到手機在床頭柜上振個不停時,我已經放肆地哭完一場,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
我拿過手機。
是辛川打來的電話。
已經有四個未接了,這是他第五次打過來。
我把手機放在耳邊,聽到他焦急的語氣:「安安,你怎麼不接我電話?你現在在家嗎?」
「我不在家還能在哪?」我話里還帶着氣。
可辛川卻先聽出了我嗓子裡哭過的沙啞:「安安,你哭了?」
「沒有。」
「還在生我的氣嗎?」
「你打過來到底想說什麼?」我有些不耐煩。
辛川猶豫了片刻:「外面下了很大的雨,一直在打雷,我怕你一個人在家會害怕。」
「……」
「安安,我現在回去陪你,好不好?」
「你想多了。我不害怕,更不需要你陪我。」
我嘴硬不肯承認自己害怕,可是從房間一直亮到廚房的每一盞燈都出賣了我的膽小。
更不用說辛川。
他跟我在一起這麼久,早就知道我的膽子還不夠小指甲蓋那麼大。
但他並沒有拆穿我,只是對我說:「好,你不想讓我回去,我就不回去。」
「哦。」
我正想掛電話,又聽到他繼續說:「可是,安安,我現在一個人有點害怕,你能不能不掛電話,陪我一會兒?」
「……」
辛川說他害怕打雷,傻子才相信他的話。
像他那種去玩重恐密室都能沖在第一個的人,怎麼可能會害怕幾道雷聲。
我知道這又是他撒的謊。
但這次我沒有戳穿他,正如他剛才沒有戳穿我。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把手機打開擴音,輕輕放在他的枕頭上。
得到了默許,辛川並沒有得寸進尺。
他知道我現在大概不是很想聽到他的聲音,所以一句話也沒有再說,靜靜地呆在電話那頭。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他噼里啪啦在電腦鍵盤上打字的聲音。
這聲音我很熟悉。
每個周末的上午,我都能在睡夢中聽到這樣的聲音。
是他坐在我旁邊抱着電腦回復工作郵件。
電話里的鍵盤聲讓我覺得很安心,不知不覺就來了一陣困意。
我翻了個身,準備就這樣睡覺。
可過了一會兒,我細細聽着電話那頭的動靜,卻又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混雜在辛川敲響鍵盤的噼啪聲里的,還有碩大的雨點拍打玻璃的聲響。
因為我這邊也正在狂風暴雨,剛才沒仔細聽根本分不清雨聲究竟是從電話里傳來的還是窗外傳來的。
我又豎着耳朵聽了一陣。
很奇怪。
辛川現在明明在辦公室里,他那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雨聲,就像雨點直接打在他旁邊一樣。
而且,這聲音讓我覺得很熟悉。
好像是……
在車裡?!
我跳下床小跑到窗邊,偷偷把窗簾掀開了一角。
樓下一排停車位上停滿了車。
可窗外傾盆大雨,遮住了我的視線。
我看不清其中究竟有沒有辛川的那一輛。
我仔細看了一會兒,其中正對着我的窗戶的那輛車上,有一陣暗光隔着玻璃在雨幕里若隱若現。
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
除了辛川以外,我想不到還有誰會這麼晚坐在車裡不回家。
沒來由的,我眼眶又濕了。
看着車裡的那道暗光,我一時心軟,很想讓他上樓來。
已經這麼晚了,外面天寒地凍,大雨滂沱。
我卻讓他孤零零地待在車上回不了家,不免覺得自己有些惡毒。
可是,我對着電話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我腦子裡亂糟糟地一直想起那白色的小藥瓶,還有那天在咖啡廳聽到辛川和張雲心兩人說的那些話……
不。
我再次告誡自己絕對不可以心軟。
我咬了咬牙,不再看他,拉好窗簾躺回床上繼續睡覺。
許是知道他就在樓下,我心下的安全感又多了幾分,睡得更快了些……
我一定要弄清楚,辛川到底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為此,我從網上找了一個私人偵探。
以前我看電視的時候,總覺得那些僱人跟蹤自己丈夫、搜集丈夫出軌證據的女人很可悲。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可悲的女人。
還真是藝術照進現實。
自從那天在西餐廳談話後,辛川已經三天沒有回家了。
雖然他每天都打電話給我噓寒問暖,但是我一次也沒有鬆口。
第三天,私家偵探給我打電話,說他拍到了一些東西。
我驅車趕到偵探事務所。
對方把一大堆照片擺在我面前。
「江小姐,這幾天您的丈夫都在和同一個女人見面。」
我看了看照片。
不出意外。
私家偵探說的那個「女人」,就是張雲心。
照片拍了很多。
有他們坐在上次見面的那間咖啡廳里,或是坐在辛川的車裡,又或是在辛川公司附近……
其中幾張照片,看起來兩人的舉動十分親密。
雖然沒有直接牽手擁抱,但是足以稱得上是曖昧。
比如,我現在拿在手裡的這張。
兩人站在辛川的車旁邊,張雲心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了辛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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