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川看着我醉得滿臉通紅的模樣,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陳飛揚,有些無奈:「我們上去再說。」
說完這句,他一邊攙扶着我,一邊向陳飛揚道謝。
「陳先生,謝謝你送她回來。」
雖然是感謝的話,可這冷冰冰的語氣,聽起來完全像是在向對方宣示主權。
我很不滿意他這麼說話,正想開口發作。
可陳飛揚竟先不甘示弱:「聽說你們鬧矛盾了,她今天一個人喝了不少酒。要不是碰巧遇上我,她這樣在酒吧那種地方很危險。你還是多對你太太上點心吧。」
「……」
陳飛揚的這番話,落在辛川耳朵里無異於火上澆油。
連我這麼一個爛醉如泥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辛川的臉色頓時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
一時間,空氣中竟隱隱有股硝煙味飄散起來。
可我大概是真的喝多了。
竟然絲毫沒有想制止二人的想法。
也許是報復心作祟,我真想看看辛川吃起醋來會是什麼模樣。
我將醉就醉,靠在牆邊閉着眼假裝打盹。
只聽辛川壓着怒意冷聲對陳飛揚說:「謝謝提醒。放心,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第二次!」
我不知道辛川這句話指的是不會再讓我一個人去酒吧,還是不會再讓陳飛揚靠近我。
總之,他的語氣里敵意滿滿,仿佛已經認定了陳飛揚對我圖謀不軌。
可明明人家只是受七七所託好心送我回家而已。
這麼一點小事,就讓他妒意大作。
他自己呢?
整天和白月光甜甜蜜蜜約會,還非要嘴硬撒謊說是工作合作關係。
男人啊。
真是拙劣且雙標。
我本來是想裝醉,讓子彈飛一會兒。
可我忘了,我是真的醉了。
眼睛剛閉上,意識就開始模糊不清。
我都不記得昨天自己是怎麼靠在牆上就睡着了的。
第二天睜眼的時候,我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頭疼得像是要爆炸似的。
我趕緊起來給自己泡一杯蜂蜜水。
家裡還是空蕩蕩的。
辛川不在。
但我看到他的外套隨手扔在了沙發上。
辛川這人稍微有些潔癖和強迫症,平時衣服總是好好地掛在衣架上。
會這麼隨便扔着,一般是着急出門或者別的事。
換作是以前,我一定會幫他好好收拾,送去乾洗。
可現在。
愛誰誰。
我端着蜂蜜水,往沙發上一癱,打開電視讓家裡有些熱鬧的動靜。
我嘗試去回想自己昨天晚上怎麼會喝成那樣,還有陳飛揚送我到樓下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
很可惜。
什麼都想不起來。
只有手機里的聊天記錄還在提醒着我,昨天晚上我和七七到底罵辛川罵得有多狠。
翻了十多分鐘才翻完的聊天記錄里,我反覆強調着同一句話——
「這次我一定要和辛川離婚!」
「離!我支持你!」七七不止一次回復我。
坦白說,這種話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
不是有句話說嗎——
一段多麼幸福的婚姻里,都會有 200 次想要離婚的念頭,和 100 次想要殺死對方的衝動。
這話沒錯。
儘管在此之前,我和辛川的婚後生活也算得上是和和美美,但還是難免會有爭吵。每次吵完架,我都會和七七抱怨,跟她說我想和辛川離婚。
我承認,之前我說那些話,全都是氣話。
但這一次,卻是真的。
我可以接受兩個人在婚姻里有分歧有爭執。
但我絕對不能接受對方的不忠。
更何況,這次的事情已經不是單純地出軌這麼簡單了。
辛川在我的水裡下藥。
我要是再不離開他,那可就真是只要浪漫不要命了。
想了想,我決定先找個律師諮詢一下關於離婚的事情。
我拿起手機正要上網查。
一位現成的律師就送上了門。
「陳飛揚」
這三個字從我的屏幕上跳了出來。
我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留了他的電話號碼。
我接起電話。因為昨晚的失態,有些慚愧:「餵?不好意思啊,昨天晚上實在是麻煩你了。」
「沒什麼。」陳飛揚在電話里笑了笑,「我打電話就是想問問你還有沒有事。聽你聲音,酒醒了?」
「呃……醒了醒了。」
「那就好。對了,昨晚辛川沒跟你吵架吧?」
「沒有。」反正有我也不記得了。
「嗯,我看他昨晚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我還擔心他會誤會什麼。」
「沒事的,想多了。」反正都要離婚了,誤會就誤會吧。
這時,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誒,陳飛揚,我記得你好像是個律師來着?」我眼前一亮。
陳飛揚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弄得有些茫然:「嗯……是啊。怎麼了?」
「那你主要都接些什麼案子啊?」我緊追着問,「離婚這塊兒,你熟嗎?」
「???」
陳飛揚大概也沒有想到,生意來得這麼突然。
當他在餐廳見到我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小心翼翼地問:「你真要和辛川離婚?這事……跟我沒關係吧?」
「想什麼呢?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沒忍住嗤了一聲,又趕緊招呼他,「快坐吧,快坐。」
聽我這麼說,陳飛揚半信半疑地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我開門見山:「我和辛川離婚這事應該不難辦吧?我們沒孩子,共同財產也就房子和車。他是過錯方,反正我一分錢都不想分他。」
「你的意思是,辛川他有外遇了?」陳飛揚好奇地問。
這些事情,換了是別人,我自然不會到處去說。
可現在陳飛揚畢竟是以律師的身份坐在這裡,我也不好瞞他,只能點頭「嗯」了一聲。
陳飛揚大概也看得出來,我並不想過多談起這些,於是他並沒有追問。
他只是簡單直接地向我說明:「這種情況,你必須先掌握對方出軌的確鑿證據,這樣才能保證你在法庭上有勝算。當然,我說的是起訴離婚。如果是協議離婚的話,只要你們雙方達成共識就好了。」
說完,他又問了一句:「離婚這件事情,你和辛川談過嗎?他的態度是什麼?」
「他不同意。」我直截了當。
陳飛揚愣了一下:「你是說,他不同意財產劃分的方案?」
「不是。他不同意離婚。」
「……」
電視裡演的,一般男人出軌之後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妻子離婚,另娶新歡。
像這種明明出軌了還死活不想離婚的。
估計陳飛揚也沒怎麼遇到過。
我看他表情有些複雜,猶豫了一會兒才繼續問我:「這種情況,可以考慮起訴。不過,你現在手裡有證據嗎?」
「有。」
我拿出私家偵探拍到的那些照片,遞給陳飛揚。
陳飛揚接過看了看,眉頭皺起來:「不行啊,這些太沒有說服力了。」
「這還沒有說服力?」我指着其中那張張雲心靠在辛川身上的照片,「他們都貼在一起了,還要怎麼樣?」
「你先別激動。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很難接受的事,但是在法庭上,這不足以說明問題。」
「為什麼?」
「像這種照片,很有可能是抓拍或者錯位,法官不會認定這就是他們之間有不正當的關係。」
「那要怎麼樣才行?非得拍到兩人接吻開房?」我一着急,話說得也很白。
陳飛揚臉紅了一下,點了點頭:「一般來說,是這樣的。越是能證明他們關係親密的證據,對你越有利。」
「……」
聽到這話,我一時語塞。
我太了解辛川了。
像他那樣性格嚴謹,一絲不苟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會在大街上和人卿卿我我摟摟抱抱。
我跟他結婚這麼久,在公眾場合最親密的舉動也只是牽手而已。
想要拍到他和張雲心的親密照?
除非在他腦門上裝一個攝像頭。
等等……
這好像還真的可以!
「我有辦法了!」我激動得一拍大腿。
嚇了陳飛揚一跳。
陳飛揚一臉不解地看向我:「你想到什麼了?」
「反正你等我好消息就行。」
「你可別亂來。」
「當然不會!」
當天下午,我到辛川的公司去了一趟。
「我看你今天出門沒帶外套,給你送過來了。」辛川還沒下班,我發消息給他。
辛川馬上給我回電話,開口就問:「安安,你來我公司了?你現在在哪?我來接你。」
「不用,我帶了備用車鑰匙,把東西放你車上就走。」
「可你……」
「今天周五,馬上要兩點了,你應該要開會吧?我上去也是在辦公室等你,還不如先回去。」
我沒有給辛川說話的機會,開口打斷了他。
辛川是個工作狂,對待工作一絲不苟。
我知道,他絕對不會公私不分,為了這點小事,放着重要的會議不管。
果然。
辛川猶豫了一下,在電話里應道:「那好吧。要不,你先去車上等我?我爭取快點開完會下來找你。待會兒我申請提前下班,回家給你做飯,好嗎?」
「不用了,你還是好好工作吧。我只是路過,一會兒還有別的事。」
對於辛川,我仍舊還是冷漠以對。
不能讓他察覺到什麼端倪。
聽到我拒絕了他,辛川有些失落,話里還帶着幾分緊張:「安安,你待會兒要去哪?不會又是陳飛揚約你吧?」
「當然不是。昨晚我只是偶然遇到他,他好心送我回去而已。」我沒好氣地回答。
見我語氣不好,辛川不敢追問,只是囑咐道:「嗯,下次你別一個人喝那麼多了,很危險。出去太晚的話,一定要打電話讓我去接你,知道了嗎?」
「……」
辛川對我說這些話的時候,總是一副哄小孩的語氣。
我以前很吃他這一套,心裡甚至希望自己能一直待在他身邊,當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子。
可惜。
我現在才後知後覺,那只不過是戀愛腦的自我催眠罷了。
說起來挺可笑。
以前我一直嘲笑辛川戀愛腦,為了張雲心居然甘願放棄大好前程。
現在想想,我和他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沒再和辛川說太多,利落地掛了電話。
隨後,我找到了辛川停在固定車位上的車。
我專程過來找他,當然不是只為了給他送件外套這麼簡單。
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在他腦門上裝個攝像頭。
嗯,就懟在他腦門上。
我用備用的車鑰匙開門上車,然後掏出我逛了兩個小時好不容易才買到的神器——
雙攝像頭的行車記錄儀。
這款行車記錄儀和辛川原本裝的是同一個牌子,外觀也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它既可以看到車前的情況,又可以拍到車內的動靜。
再加上錄像雲端綁定的是我的手機號。
也就是說,我隨時都可以看到車裡發生了什麼。
簡直完美。
辛川平時開車謹慎,從買車到現在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故。
不出意外的話,他根本不會主動去擺弄這個行車記錄儀。
更不會發現我在這裡做了手腳。
從現在開始,只要和辛川和張雲心在車上有什麼親密的舉動,或是說了什麼能夠證明他們之間有不軌關係的話,都將成為我在法庭上最有力的證據。
最好,他們能夠親口承認在我水裡下藥的事情。
到時候,我不但要他淨身出戶,還要把他們送進監獄!
換好了行車記錄儀,我開上自己的車準備離開。
然而,我剛駛出他們公司的停車場,就在街上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張雲心?
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起辛川告訴我,他們公司和張雲心的團隊有合作。
難道這話是真的?
張雲心是過來工作的嗎?
可是,看張雲心穿的也不像是職業裝。
一襲白色緞面長裙,手上拿着香奈兒小包。倒像是來走紅毯的女明星。
我忍不住好奇,想看看她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辛川公司附近。
於是,我又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偷偷往她的方向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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